这才发觉许久未笑,嘴唇已经被风沙吹得干裂,一咧嘴挺疼。他翻出水壶,拧开,壶嘴冲下,仰头接了半天,一滴水都没控出来。
干脆扔了水壶,就这样吧。
少年朝地上一坐,看着越来越近的龙卷,风沙飞走,甚至钻进他眼睛里,看不清了,往戈壁滩上一躺,却出了奇地看清天上的星星。
不是漫天黄沙吗,竟也能看见星星?
少年嗤笑,原来上天还多少眷顾,能让他在临死之前看一次星空,教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爸爸搂着他坐在高处,指着天上的一颗星告诉他你看那颗星,亮得最早,落得也最晚,长明星啊。
被风沙掩盖的时候,少年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还没看见长明星呢。
后来,少年在浑浑噩噩间像是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身影高大伟岸。
从沙荒中来,风尘仆仆却仍旧仪表堂堂。他朝着他伸手,跟他说,孩子,起来。
嗓音低沉,充满力量。
少年抓住男人的手,紧紧的,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男人将他拉起来,带着他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周遭像是戈壁但又不像,因为苍茫间有雾,淡淡的,缭绕在彼此周围。
男人摸着他的头说,以后你要更争气啊。
少年紧紧拽住男人的衣角。
男人笑起来很好看,轻声说,我要走了,你要靠你自己。
少年摇头,他看见男人身后升起穿天的龙卷,撕破了薄雾,少年想大声喊提醒他,嘴巴张了半天,却是半点声音都喊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龙卷愈发靠近,直到,将男人吞噬……
“爸!”
江执蓦地睁眼。
胸腔急促地上下起伏,额头有汗,密密匝匝。
眼前似乎还是漫天黄沙,耳边也是沙粒刮过的声响,他甚至都感觉到了耳膜生疼。
良久后他从床上坐起来。
耷拉着头。
沉沉的难受。
一场噩梦,许久不做了,今晚再梦见,他竟喊出了声?
江执抬手抹了汗,手指碰到眼角时,发现也湿润了。
酒精果然害人。
他以为所有的事都能随着时间遗忘,哪怕不能遗忘,曾经那道碗大的疤也会有所痊愈,岂料,该疼还是会疼。江执苦笑,原来伤始终是伤,忘不掉、好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