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年,暴雨席卷了整个敦煌。也不是没有征兆,在暴雨来临之前黄沙先起,风里的黄沙吹得人都睁不开眼,大热的天逼得挨家挨户只能关窗子,可即便如此家里还会铺上一层厚厚黄沙。
那是一场被气象局低估了的暴雨,淹路、树倒、停电、交通瘫痪,行人寸步难移,而敦煌石窟更是岌岌可危,山体发生坍塌,大量浑水灌入低位置区域,曾经修复好的和正在修复的石窟不少都惨遭雨水侵袭。
暴雨下了三天三夜,伴着呼啸的狂风和雷电,胡翔声就跟着修复师们在石窟里折腾了三天三夜,丝毫没敢阖眼,也感觉不到困和累,就一心想着死也得把石窟里的壁画给保护好,千万不能折在他们手里,因为那是堪比生命还重要的华夏瑰宝!
薛梵也被临时调回来帮忙,两人在暴风雨里算是再一次成了搭档。
后来薛梵仍旧不放心0号窟,在腾出手后他决定折回0号窟,胡翔声走不开,又劝不动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薛梵离开敦煌石窟的时候天还黑着,如果换做平时,那么黑的天,院里领导绝对不允许离开的,但当时情况特殊,谁的心里眼里都没了日夜。
大雨模糊了薛梵挺拔的背影,胡翔声却能清晰得听见薛梵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翔声,我走了,再见。
说到这儿,胡翔声停顿了一下。
他低垂着脸,遮住眼眶里的红,喉咙堵得要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每每想起薛梵的那句话就内疚不已,又觉心口疼得要命,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在跟自己说,胡翔声啊胡翔声,那晚你为什么没陪在他身边?哪怕把他拖到天亮也好。
盛棠不再以一副听故事的状态了,她坐直,心里隐隐的难过。肖也几人也没多说什么,一时间都陷在低郁气氛里出不来,只有江执,面色冷淡。
良久后,胡翔声缓缓讲述了接下来的事。
暴雨终于停了,胡翔声他们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之后他怎么都放心不下薛梵,就骑了辆不知道是谁的大二八疯狂往0号窟赶。
通往0号窟的路全都被黄沙埋了,混着泥泞不堪,那淤泥一脚踩进去几乎能到膝盖。二八车走不动,他就徒步过去,一步一艰难,直到看见了薛梵的学徒……
“薛梵失踪了,听他学徒说当时他们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赶到0号窟附近的时候,暴雨夹着狂风,吹得人压根站不住。薛梵爬上0号窟的阶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失踪了。”
肖也闻言不解,“什么叫在那个时候失踪了?是突然不见的?”
只是随口一句话,不想胡翔声点头,“没错,就是突然不见的。”
除了江执,在座的各位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沈瑶喃喃,“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