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强抑激动,舔了舔剑齿,抬起虎爪,先按在一件灵性微薄的碎片上,绿光闪烁间,那碎片转眼化为一堆锈渣,倪昆潜能点数值亦随之跳动一下,由0变成了1。
区区一件灵性微薄地几乎于无的碎片,蕴含的潜能点就相当于一件完好的下品灵器,足见这件碎片的前身,至少也是法宝一级。
而此碎片虽只得了一个潜能点,但它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接下来,还有大的!
倪昆并没有迫不及待去吸收那件令浅绿主动弹出提示的碎片,而是耐着性子,从低到高,依次吸收。
潜能点加1.3,潜能点加1.8,潜能点加2.1,潜能点加……
潜能点数值不断跳动,当只剩最后那件看着像是一块玉尺残片的碎片时,倪昆潜能点数值,已然来到了36点!
最大的还没吸收,就已经入账36个潜能点,倪昆的大张虎口,呲着剑齿,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接下来,他先用前爪洗了把脸,平伏一下情绪,接着又搓了搓一双前爪,这才郑重其事地将爪子按在了那块玉尺碎片上。
浅绿光芒散溢而出,将玉尺碎片整个覆盖。
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按上去潜能点数值就开始跳动。
而是足足过了半刻钟,倪昆都等得有点心急时,潜能点数值才终于有了变化,开始缓缓跳动。
37、38、39、40……
潜能点数值不紧不慢地缓缓跳动着。
直至一刻钟后,倪昆爪下的玉尺碎片,彻底变成了一堆粉末,潜能点数值才终于停止跳动,最终,定格在67这个惊人的数值上。
这一角玉尺碎片,赫然为倪昆提供了足足31点潜能!
要知道,倪昆贴身穿着的,那件背心样式的“黄沙宝甲”,作为一件下品金丹级别的完好法宝,也只值13个潜能点而已!
那一角玉尺碎片蕴含的潜能点,竟然是黄沙宝甲的两倍多,其完好之时,该是何恐怖的法宝?
而这等恐怖的法宝,居然残破到只剩下一角碎片,也不知究竟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恶战。
“天可怜见,我当初攒了那多年,做掉了那么多筑基,连筑基家族都灭了五个……也就搞到三十多点潜能。这趟只是绿了些仓促间搞来的破烂而已,居然就一口气弄到了67个潜能点……这鬼地方,究竟什么情况?怎会有如此多的机缘造化?”
虽收获多得令倪昆喜出望外,可他同样也满心疑惑,并暗自警惕,提醒自己切莫得意忘形。
暗自警醒一番,他又开始琢磨,这么多潜能点,该怎么花销呢?
首先,可以提升修为。
筑基初期时,每一个潜能点,可以凝炼四滴本源法力。
现在的筑基中期,每个潜能点,只能凝炼3.5滴本源法力。不过倪昆本源法力总额已至五百六十滴,只差四十滴,便可达到晋升筑基后期的标准,也就耗费十一二点潜能的事。
但之后想要修到筑基圆满,剩下的潜能点,就有点不够看了——从筑基后期的六百本源法力,到筑基圆满的一千滴本源法力,需凝炼出足足四百滴本源法力。
而到了筑基后期,凝炼本源法力的耗费显然会进一步加大。说不得,一点潜能点,就只能凝炼三滴本源法力。那么四百滴本源法力,就得消耗至少133个潜能点!
再者,在这怪异之地,连虚月清那等有焚山煮海之能的金丹后期大妖女,都只能老老实实扮乖乖女,倪昆就算把修为点到筑基后期乃至筑基圆满,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因此提升修为的需求,暂时并不迫切。
神通方面也是一样。
在怪异之地,尤其是这种上限明显远远超出了“金丹”层次的怪异之地,除非能一口气把战斗力提升到“化神”境界,否则战斗力都只是次要。
因此倪昆略一思索,便放弃了提升道妙天音、魔天六道这两门神通。
最后,他将视线落到了“枯荣双身”这门大成级的本命神通上。
作为炼气一层时就已获得,主打苟命的青帝经本命神通,枯荣双身由大成至圆满,仅仅需要64个潜能点。
而“圆满”之后,枯荣双身的能力,将出现一次质的飞跃,不仅保命能力强到逆天,还将大幅提升他的战力——作为“神通”,枯荣双身此前除了苟全性命,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当然“自定时间、完美复活”已经足够逆天。
修仙求长生,能多一条性命,当然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要是能再来点战斗力,岂不是更加完美?
现在,只要把“枯荣双身”点到圆满,不仅复活能力更加逆天,连战斗力都有了……
潜能点也足够,要不,挥霍一把?
倪昆沉吟好一阵,最终还是按捺下冲动,决定等到婚礼正式开场后,视具体情况,再决定如何加点。
“吉时将至,姑爷,该去拜堂了。”
房门外,又响起那沙哑的女声。
旋即房门打开,那人身蛇尾,半边脸颊腐朽溃烂的女子,领着两个脸色惨白,宛若幽魂的婢女走了进来。
……
片刻后。
倪昆虎头上顶着一顶金冠,身上披着红绸,颈上挂着朵大红花,在三人引领下,来到一座小厅中。
厅中已到了七位筑基散修,全都如倪昆一般,换上了新郎倌打扮。
倪昆留意观察,发现包括那厉锋在内的七个“准新郎”,个个都一脸晦气,气息也没有任何变化,显然没敢吃那三样宝药。
不过扪心自问,倘若不是有着能刷新一切负面状态,消除所有潜藏隐患的“完美复活”手段,倪昆自己也是不敢尝试的。
哪怕明知那三样卖相不堪的吃食,都是难得的奇珍宝药,可在这种怪异之地,连灵气都不敢轻易吞吐,更何况吃食?
这时,外边传来一声吆喝:
“吉时已至,新姑爷出来拜堂喽!”
听得此言,厉锋等人都是微微一惊——新郎倌只来了七人一虎,还有三位道友呢?
倪昆对此则心知肚明:
没来的那三位,恐怕是尝试了那三样宝药,但欠了机缘、能耐,直接挂掉了。
这时,那人身蛇尾的女子,一把将小厅门推开,阵阵热闹喧哗的喜乐声、鞭炮声,顿时涌入厅中。
那女子站在门边,对厅中七人一虎做了个“请”的手势:
“姑爷们,请前去礼堂,拜堂成亲吧。”
倪昆看看其他七个面无人色的准新郎,昂起虎头,迈动四爪,在两个幽魂似的婢女左右随侍下,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罢了……”
那厉锋见虎妖打了头阵,脸色一阵变幻,一咬牙关,也在两个幽魂似的婢女随侍下,举步跟上了倪昆。
其他六位准新郎面面相觑一阵,齐齐哀叹一声,彼此谦让着陆续出了小厅。
小厅外,是一间大堂。
大堂中间,铺着一副大红地毯,两侧是一张张宴桌。
每张宴桌都坐满了宾客,可所有宾客身上,都似笼罩着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看不清形貌,只能依稀分辨出,很多宾宾都没个人样。
唯一一桌能看清身形相貌的,还是虚月清、宁飞烟等五位仙音妖女。
她们五人一桌,坐在亲友席位上,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乖女模样。
红毯尽头,正堂壁上,挂着一幅壁画。
那壁画极大,占满了整面墙壁,但画中究竟画的什么,即使以倪昆现在的目力,也压根瞧不清楚。
只觉那巨幅壁画似有云霞缭绕,勉强能看到,那云霞当中,似有一道极高大巍峨的人影,双手按膝,正襟端坐,垂眸俯视下方。
倪昆本想凝聚目力,看清那画中人影的模样。
可刚刚聚法力于双眼,便是一阵本能地心惊肉跳,直觉若再强行去看那画中人影,必有大恐怖发生。
倪昆遵从心的直觉,赶紧散去目中法力,垂下视线,不再去瞧那壁画。
不过接下来,他们七人一虎八位准新郎,却是在那人身蛇尾的女子引领下,踏着红毯,径直走向那巨幅壁画,直至距离壁画仅只十余步时,方才停下脚步。
之后,又听一个略感熟悉的,苍老沙哑的女声叫道:
“坊主驾到……”
此声一出,宾客喧哗声、喜乐声、鞭炮声,霎时沉寂下来。
那些形貌朦胧的宾客们,齐齐放下酒杯碗筷,站起身来,转向壁画左侧,一座高大角门躬身一礼,轰然喝道:
“恭迎坊主圣驾!”
虚月清、宁飞烟五人也赶紧起身,学众宾客一般向着那角门行礼。
角门缓缓开启,几道人影自门后走出。
走在最前边的,正是那红衣老太太。
她牵着一条红绸,笑吟吟走在最前。
那红绸的另一头,则握在一位身着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女子手中。
那女子左侧,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红衫女童,搀着那新娘子手臂,亦步亦趋伺候着新娘子。
那四个青衣太监,垂手弯腰走在最后,明明气息深不可测,此时作派,却宛若家奴一般。
这时,看清了那女童模样的虚月清等人,忽地齐齐一震,目露惊容。
因为那女童,俨然正是君玉娇!
倪昆本没有见过君玉娇。
不过回归九连仙坊之后,赵秀琳给他看到了君玉娇的拓影图形,因此也认得那貌似十二三岁小女孩,一脸清纯无辜、楚楚可怜的君妖女。
此时见到君妖女竟打扮成小丫环的样子,伺候着那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倪昆心中亦是一凛:
本以为异变成了怪异根源的君玉娇,实则只能乖乖做个小丫环、小跟班……
这七星坊真正的怪异源头,此间真正的“坊主”,亦即眼前那位神秘的新娘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当然,除了惊疑,倪昆心中还有振奋。
因为新娘子头上那面绣着“囍”字的红盖头,正是那件“渡劫秘宝”!
倘若能脱颖而出,成为唯一的真新郎,到洞房里揭下那红盖头,渡劫秘宝便很可能到手!
正暗自盘算时。
那红衣老太太已领着新娘子一行,来到了壁画之下。
她面向大堂,笑吟吟说道:
“今日坊主大喜,诸位宾客无须拘礼,请落座观礼!”
此言一出,那些形貌朦胧的宾客,顿时宛若令行禁止的兵士一般,齐齐坐回各自座椅上,且无论身形是否有着人样,都极力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端庄姿态,并没有真个不拘礼仪。
虚月清等人也乖乖坐回亲友席,但刚刚坐下,那红衣老太太又抬眼望向虚月清等人:
“坊主身边,还缺一位丫环。可惜敝境新开,尚无太多新人入内,只好从众位亲友之中,挑一位出来了。”
听她此言,便连虚月清,便不禁神情微变,心中凛然。
容素素等更是头皮发麻,脸色剧变。
然而接下来红衣老太太一句话,却让她们齐齐舒了口气:
“坊主身份,贵不可言,做她丫环,不仅要根脚非凡,还须得是冰清玉洁,处子之身……”
冰清玉洁?
那没事了!
众妖女顿时放下心来,心说冰清玉洁这四个字,跟咱们可扯不上关系,这差使轮不到我们头上了!
可正庆幸时,那红衣老太太却抬手向着仙音妖女们一指:
“这位姑娘,劳您大驾,出来吧。”
虚月清、容素素等人顺着老太太指向望去,顿时个个眼神微妙,目露诧异。
那红衣老太太指着的,俨然正是宁飞烟。
肌肤胜雪,黑发如夜,黑裙及地,浑身上下只有黑白二色的宁飞烟,无视虚月清等人微妙惊诧的眼神,缓缓起身,低声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阴极混洞摄元正法’又不是一定要行采补之道。我走的是纯修之道,很稀罕吗?”
很稀罕!
至少在仙音派中,非常非常稀罕!
虚月清等人心中暗道:
仙音派这么多年,走纯修之道的弟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这条道路,虽然根基会极尽稳固扎实,晋升大境界时,会比行采补之道要稍微容易一些,劫难也要少一些,却也少了许多好处。
比如,修为进境比起走采补之道,就要慢上许多——好吧,宁飞烟根骨非凡,七年便炼气圆满,筑就上等道基,这一点对她似乎无关紧要。
但她根骨再佳,在炼气、筑基境时再是进境神速,到了金丹境界,若不行采补之道,那修为进境,也要慢得令人心慌。
最重要的是,结成中品以上金丹,得传金丹境真传功法之后,便可行采补之道,掠夺其他修士的气运、寿数,增益己身。
不仅寿元将远超其它宗门同品金丹,冥冥中的气运也将远远胜出,在某些危机关头,就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可能。
总之,走采补之道弊端虽有,但好处更大,如今早已是仙音派的主流。
而纯修之道虽也有点好处,但比起采补之道,却是差了太多,早就没人愿走这条道路了。
可没有想到,宁飞烟居然如此复古,走的竟是这条难路……
虚月清带着几分惊讶,打量了宁飞烟一阵,又忽地想起了什么,转首望向君玉娇。
那胸无二两肉,心比蛇蝎毒的小丫头能做坊主婢女,难道也是走的纯修之道?
不应该啊,不是都说君玉娇贪得无厌,欲壑难填么?
她跟“冰清玉洁”四字哪会有半点关系,又岂会是处子之身?
或许她只是机缘巧合,将那位“坊主”从某种封印之中带了出来,所以才能做坊主婢女?
虚月清丹成中品已有三百来年,而君玉娇则是百余年前成丹。
二人虽然都是金丹真传,但中间隔了太多代,彼此并不相熟。
虚月清对君玉娇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流言。
就像其他后辈对她的了解,也基本只限于流言一样。
正暗自琢磨时,宁飞烟已保持着她一贯的冷脸,步履从容地走到了红衣老太太身前。
红衣老太太笑吟吟说道:
“且放心,今日这场大婚,若能一切顺利,对姑娘来说,或会是一场大造化……”
说着,她抬手朝宁飞烟一指,宁飞烟身上的黑裙,顿时变成了喜气洋洋的红裙。
那没有任何发饰,顺直如瀑的及腰长发,也自行挽起,结成丫髻。
宁飞烟对红衣老太太微一颔首,又对着新娘子行了个礼,自觉走到新娘子右侧,搀住了她的手臂。
之后,那位神秘的新娘子,就在君玉娇、宁飞烟搀扶下,来到了壁画正下方,转过身去,正对壁画。
七人一虎八位准新郎,亦在那人身蛇尾的女子引导下,来到神秘新娘后方,同样直面壁画。
待至准新郎们身边的幽魂婢女退下,壁画之下,只余八位准新郎,一位新娘子,以及新娘子的两个丫环时。
那红衣老太太忽然神情一正:
“吉时已至,起乐!”
乐声再起,这次,不再是热闹喧嚣,喜气洋洋的婚乐,而是某种宏大低沉,令人一听便不自觉紧张端庄起来的肃穆雅乐。
乐声中,红衣老太太又沉声道:
“一拜天地!”
新娘子面向壁画,款款跪下。
君玉娇、宁飞烟两个丫环也随之跪下。
七位准新郎也是别无选择,只能跪下,倪老虎倒是不用跪拜,以虎卧之姿,往地上一卧就算。
之后,新娘子带着两个丫环,向着壁画缓缓一拜。
厉锋等七位准新郎亦是随之一拜。
倪昆则将虎头一点,算作叩拜。
就在他下颔触地之时。
轰!
一股山岳般沉重的无形重压,蓦地自壁画中垂落,轰然降临到倪昆和七位准新郎身上。
噗!
一声闷响,倪昆之外的七外准新郎,当场就有四人浑身骨骼尽碎,肉饼一般糊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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