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078,我背靠金丹你敢灭我满门?
【万字巨章!】
“韩琛,所有人皆言你父子该杀,韩氏当灭,你还有何话可说?”
齐凌云盯着韩琛,冷声说道。
其实三家修士纷纷陈情请杀时,她就想直接动手灭杀韩氏父子了,省得夜长梦多,拖出变数。
然而倪昆却传音叫她先等一等。
这当然不是倪昆想要玩弄猎物了——看过那么多反派死于话多的案例,他本来也没有玩弄猎物恶趣。
之所以叫住齐凌云,没让她立刻痛下杀手,乃是因为韩家若只是仗着假冒的背景,不可能稳居四大家族之首这么多年。
其他三家都有来历背景,家主、长老们也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任凭韩家仗着无法证实的背景,就凌驾于他们三家之上?
所以在倪昆看来,韩家一定还有着某种隐密恃仗,足以令其他三家忌惮。
现在不趁着三家反水,掌控局面之时,把韩家的秘密挖出来,日后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雷,打己方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即使三家皆反水,满堂请杀声,韩琛居然并未惊怒交加,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乃至满脸轻蔑地横眉一扫众人,淡淡道:
“堂中众人,都是些愚不可及的蠢货,曾与他们为伍,实是老夫的耻辱。”
曹家家主冷笑:
“好你个韩老贼,死到临头,居然还敢猖狂!”
“死到临头?”
韩琛呵呵一笑,淡淡道:
“巡查使大人,现在三家蠢货皆已反水,我父子三人又被禁制镇压,局面已尽在伱掌控,你要杀老夫,当然反掌可为,要灭韩氏,也是轻而易举。但是……”
他森然一笑:
“杀了老夫,灭掉韩氏之后,老夫担心,巡查使大人,恐怕再也走不出九连山了……”
听得此言,三家家主皆微微色变,显然从韩琛这有恃无恐的凌厉语气中,想起了什么令他们忌惮的事情。
齐凌云则不动声色,轻声道:
“韩老贼,本使可不是被吓大的。你这等招摇撞骗之辈,以为说两句狠话,虚声恫吓一番,就能镇住本使?”
“招摇撞骗?虚声恫吓?”
韩琛摇摇头:
“老夫承认,浮妙山元婴长老亲族之说,确实只是谣传,甚至这谣言还是老夫刻意制造,之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任凭谣言流传,以增韩家威势……
“但,曾、陈、曹三家虽都是蠢货当道,可他们也都自有根脚、底蕴,单凭这一个真假难辨的传言,又怎可能任凭我韩家压他们一头?
“他们真正服气我韩家的原因,巡查使不妨仔细问上一问。瞧瞧老夫先前所言,究竟是否虚声恫吓。”
齐凌云双眼微眯,看向三家家主。
“巡查使大人……”
曾家家主脸色有些难看,缓缓说道:
“一个甲子前,曾某刚继位家主不久,韩老贼邀曾某前去九连山深处,一处叫‘幽魂林’的地方聚会。当时陈道友、曹道友也都接到了邀请……”
陈家家主接道:
“曹老贼借口邀我们对付一群屡次袭扰商道的‘赤睛火猿’,同时取火猿酿的‘猴儿酒’庆贺曾道友继位家主,把我们三人都聚在了一起。之后,在那幽魂林聚会之时……”
说以这里,他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曹家家主语气凝重地接着说道:
“当我们四人齐聚幽魂林时,一道无形威压骤然降临。威压之下,我与曾道友、陈道友霎时浑身发寒,如坠冰窟,识海胀痛,如临天敌,乃至战战兢兢,手脚麻痹,几乎动弹不得……
“唯独韩老贼,始终谈笑自若,毫无异状,显然那无形威压,只针对我等三人,却对与我们近在咫尺的韩老贼网开一面!”
听到这里,齐凌云缓缓说道:
“你们三人,筑就的皆是中等道基,神念虽不能像上等道基一样,以无形威压不战屈人,却也足够抵抗上等道基的无形神念凌迫。
“纵然是筑基圆满的上等道基,也无法纯以神念,就震慑地你们手脚麻痹、动弹不得。所以,此无形威压,很可能是金丹级的神念威压。”
曹家家主苦笑道:
“巡查使大人所言甚是。正因有过那次遭遇,我等三族,才会容韩家凌驾于我等之上,对我等颐指气使……”
齐凌云道:
“你们可曾见到那位金丹?”
三家家主皆摇头:
“不曾。幽魂林中那位金丹,只是以神念威压震慑了我们一番,并未于我们面前现身。韩老贼当年刻意邀我们齐聚幽魂林,当是纯为威慑我等,以坐实他四族之首的地位。”
齐凌云又道:
“六十年前那次之后,可还有过同样的遭遇?”
三家家主又同时摇头:
“只有过那一次……”
虽只那一次,但即便过去六十年,此事亦令他们记忆犹新,始终对韩琛忌惮不已。
当然,三家家主今晚敢于反水,倒不是说他们不忌惮“幽魂林”那位神秘金丹了。
仅仅只是因为,巡查使齐凌云背后,也站着一位金丹。
并且那一位,还是近年来,在南海有着不少传闻,曾与天剑金丹战得海啸滔天、荒岛陆沉的上宗真传。
两相权衡,还是那位仙音上宗金丹真传,无忧谷行走君玉娇的威慑力更大。
“只有六十年前那一次么……”
齐凌云又不动声色,看向背负双手,傲立堂中,闭目养神的韩琛,淡淡道:
“韩琛你不愧是能活过筑基修士二百四十寿元大限的老贼,居然还结交了一位金丹大修……果真有几分际遇。”
韩琛淡淡道:
“身为无门无派的散修,能走到老夫这一步,连整个家族都一并提携起来,哪个又没有几分机缘际遇?”
“倒也是。”齐凌云缓缓颔首,忽然唇角勾起,莫明一笑:“六十年过去了,幽魂林中那位金丹,可恢复行动能力了?”
“……”
韩琛缓缓张开双眼,面无表情看向齐凌云。
齐凌云双手按着座椅扶手,居高临下,极具压迫力地俯视韩琛,冷声道:
“老贼你胆略惊人,胃口也是惊人,不仅敢于制造流言,力压三族,夺取仙坊最大份额的利益,还敢于谋害上任坊主,私藏封印仙坊大阵控制正印……
“以你之胆量、胃口,倘若你背后那位幽魂林金丹,真能行动自如,你韩家怕是早把其他三族,排挤地喘不过气来!甚至早将他们驱逐出去,独霸仙坊了!
“但你并没有这么做。你未曾这么做的原因,我想,也并不是因为忌惮我仙音派——只要你能始终满足奉予上宗的贡赋,上宗又岂会对这‘流放之地’多加理会?四家分权也好,你一家独霸也罢,只要贡赋不缺,上宗的大人物们,都是懒得计较的。
“以你之老谋深算,当然不可能算不出这一点。以你之胆大包天,当然也不可能不敢搏这一把。之所以没有独霸仙坊,乃至占据的利益分额,都只比其他三家多出一成不到,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
“你背后那位幽魂林金丹,怕是只能躲在幽魂林中苟延残喘,根本见不得光!你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并不敢太过逼迫三家,怕逼迫太甚,激得他们愤起反抗,拆穿你的画皮!
“由始至终,你韩老贼都在扯大旗,画虎皮,今晚亦是为了保命,故作有恃无恐,试图以那幽魂林的神秘金丹,令本使忌惮……呵,骗子就是骗子,死到临头,还在虚张声势!”
说话时,她紧盯着韩琛双眼,试图从他眼中捕捉到一抹心虚。
然而这老贼活了太久,经历太多,城府太深,无论表情还是眼神,居然都没有丝毫变化,仍是一副有恃无恐模样,甚至眼中还浮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讥讽。
待得齐凌云此番话说完,韩老贼更是哂然一笑,悠然道:
“既如此,齐巡使还与老夫废话作甚?杀了老夫就是。至于诛杀老夫之后,巡使大人是否有命走出九连山……诸位尽可拭目以待!”
此话一出,三家家主已经完全摸不透韩老贼的真假了。
齐凌云那番话,听上去有理有据,可谓将韩老贼剖析得明明白白,三家家主当时就好一阵羞恼:
敢情韩老贼当年就是仗着一个苟延残喘、动弹不得的金丹,生生威慑了他们一个甲子!
现如今,幽魂林那神秘金丹,甚至说不定早就已经入了土!
三家家主本已觉着事实恐怕就是如此,可瞧见韩老贼眼下的作派,再听他那哂然讥诮乃至挑衅的话语,心里又开始惊疑不定:
难道六十年过去,幽魂林那神秘金丹不仅没死,反而还渐渐好转,能够行动自如了?
可这……会不会又是韩老贼的一次欺诈?
这老骗子以此恫吓齐巡使,叫她心存忌惮,不敢痛下杀手?
毕竟,齐巡使背后虽有金丹真传,可那位金丹真传君玉娇,现在恐怕并不在九连山中……
三家家主惊疑不安,难断真假,齐凌云却是冷冷一笑:
“你既求死,本使成全你就是。”
话音未落,纤指已然一扫琵琶,拨动琴弦!
轰!
琵琶弦动,惊雷乍起。
滚滚惊雷声中,被坊主府禁制镇压得动弹不得,连法力都无法运转的韩老贼,蓦地瞪大双眼,始终波澜不惊、深不可测的眼神,终于浮出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真敢杀我?”
“废话!”
轰轰!
雷音轰鸣之际,韩老贼身上骤然灵光一闪,飞出一柄看着平凡朴素的油纸伞,伞面自行撑开,悬于韩老贼头顶,嗡嗡旋转,垂下一道水波状光幕,将韩琛护持在内。
无形音雷轰在光幕上,直将光幕炸得光屑飞溅,震颤不休,但韩老贼本人却暂且无恙。
这就是韩琛的中品灵器“千机伞”。此伞攻防一体,妙用多端,即使韩老贼法力受禁,无法主动催动此伞反起反击,此伞亦可应激而动,自发护主。
倘若此时三家未与韩家翻脸,那么趁着千机伞自动护主之时,三家联手发难,齐凌云势必难以专注对付韩老贼。
赵秀琳也要一边维持禁制镇压,一边先图自保,局面就会变得被动且危险。
但三家此时已然与韩家撕破脸皮,恨不得韩老贼速死,又岂会出手相助?
个个袖手旁观,冷笑连连。
没有主人法力支撑的灵器,再怎么通灵护主,也支撑不了多久。
轰轰轰!
连续三波无形音雷之后,“千机伞”垂下的水波光幕终告破碎。
“不……尔等背盟叛徒,不得好死!老夫在九幽地狱等着你们……”
凄厉惨呼声中,韩老贼浑身震颤着,转眼便被炸得四分五裂,残肢鲜血抛洒一地。
韩老贼一死,他两个儿子顿时浑身颤抖,脸色惨白,正要开口讨饶,齐凌云又一扫琵琶,无形音雷狂轰滥炸,转眼就将韩成法、韩成道二人身上应激自发的几道护符灵光淹没,二人身躯亦步韩琛后尘,被炸成了碎块。
看着韩家三人那散落满地的残肢鲜血,三家筑基也不禁微微色变。
他们当然并不是怕了这血淋淋的场面。
三家筑基修士们,见识过不知多少类似的场面,甚至亲手制造过不知多少比这更加残忍血腥的场面。
之所以面色微变,纯是因为兔死狐悲罢了——先前还恨不得韩家老祖速死,韩氏一门速灭,可当真见到韩家父子惨死,想起与韩家曾经的盟约,想起曾与韩家共同瓜分仙坊权柄利益,架空乃至共谋坑死上任坊主,三家家主一时间还是忍不住心中发寒。
现在韩家父子三人皆死,其中韩琛还是九连仙坊最强的筑基大修……
倘若巡查使真如韩琛所说,此次乃是要将四族一体覆灭,突然对他们翻脸……
坊主府禁制,眼下可是又空出来了。
又可以再次镇压三到四个筑基修士。
若再有三四个强筑基被禁制镇压,现场剩下的筑基,怕是连与巡查使齐凌云一方鱼死网破的能力都没有了!
就在三家家主暗自担忧,场中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微妙时。
齐凌云淡淡说道:
“经本使查证,韩家父子乃谋害上任坊主的元凶。此时元凶既已覆灭,只待诛除韩氏一门余孽,十一年前的旧案,便可算是彻底了结了。”
听得此言,三家家主及一众筑基顿时齐齐松了口气,同时对着齐凌云拱手一揖,作心悦诚服状:
“巡使英明!”
那曾家家主更是主动请缨:
“曾家愿为巡使前驱,尽起族中精锐,攻破韩家护宅阵法!”
陈家、曹家两家家主亦不甘示弱:
“我等亦愿率族中精锐子弟,为巡使大人效犬马之劳!”
“很好。”
齐凌云微一颔首,高傲淡漠的眼眸当中,流露出一抹赞许:
“韩家宝库不许轻动,其余财富,任凭尔等自取。韩氏灭后,原本韩家在仙坊的职位、商铺,亦由你们三家分配。
“本使只有一个要求:除了每年奉予宗门的贡赋不得短缺之外,本使也要收取一份供奉。本使要的也不多,就比照韩家从前每年进项的三成吧!”
听得此言,众人更喜:
不怕你有需求,就怕你没需求。
若巡使大人一无所求,三家等还要怀疑巡使是否真会过河拆桥。
现在齐巡使不仅要独占韩家的宝库,尽取韩家多年积累,今后还要收取从前韩家每年收益的三成,作为她的私人供奉……
那么为了今后几十年、上百年乃至数百年源源不绝的进项,这位齐巡使不仅不会对三族发难,甚至还会成为三族在上宗的有力靠山。
齐巡使筑就的可是上等道基!
即使在仙音上宗,每三年一期的数百天才,能筑就上等道基者,也不过寥寥三五人,少的时候更是只有两三人。
以齐巡使的功底,将来必定金丹有望!
若能靠上一位货真价实的上宗金丹靠山,三族的权柄、利益,至少也能再延续数百年,且日后上宗再派来新的坊主,就得真正看三族眼色行事。
三位家主一时心头火热,带着众筑基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大礼一拜:
“巡使英明!我等愿为巡使效死!”
齐凌云长袖一拂:
“去吧,为本使攻破韩家!”
“遵法旨!”
三家筑基站起身来,曹家家主曹真看一眼混在一众筑基当中,试图蒙混过关的韩家客卿于飞龙,冷笑一声,指着于飞龙说道:
“禀巡使,此人名叫于飞龙,乃韩家客卿长老,是否要将他就地正法?”
于飞龙一个激灵,再次跪下,叩首大叫:
“反正了!巡使大人明鉴,于某已经反正了!我对韩家阵法禁制有所了解,也熟悉韩家祖宅地形,愿为众位领路!”
众人不敢擅断,等齐凌云定夺。
齐凌云淡淡道:
“既然只是外姓客卿,准你立功赎罪就是。”
于飞龙感激涕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大人英明!”
“还有这丫头!”曾家家主也跳了出来,指着自韩琛父子伏诛后,便垂首缩在一旁,不发一语的韩锦绣:“这女年纪虽小,根骨资质却非同一般,斩草当除根,不能留此后患!”
陈家家主亦道:“不错。陈某愿为巡使代劳。”
齐凌云淡淡道:“此女年纪不过十二三岁,修为不过炼气三层,有何值得本使忌惮?所谓斩草除根,无非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弱者行径。以本使境界、天赋,岂会畏惧被这小丫头赶超?倘若真有那一日,那也是本使自己无能,该当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