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按照得到的消息,从长安奔袭他们的这支卫军,不足千人。
左吴和晋昌信心充足,准备吃掉对方。
七倍于对手的兵力,严阵以待,优势明显。
他们不认为自己有输的可能性。
当然,也不会因此轻敌,两人都有着充分的临战经验。
“看那支队伍的路向,并不是往我江夏来,更像是要过江夏而不入,直奔庐江去。”淮南军续道。
左吴和晋昌有些意外。
这和得到的消息不太一样。
“是对方使诈?还是收到的消息,说他们奔袭江夏是假的?”
吩咐传讯兵去再探后,左吴蹙眉道:“他们过江夏而不入,直往庐江去,你怎么看?”
“斥候探查,他们往东南行军,目的地就只能是庐江郡。”晋昌道。
“庐江郡之前因为纵横道被发现,遭到过一次清理,是我们现在控制的几个郡里,淮王力量最弱的一个郡。
君上让我二人在此阻敌,就是不希望对方到达庐江郡,免生变故。”左吴回应。
晋昌微微点头,看来对方确是在使诈。从离开长安,他们得到的消息可能就是对方放出的烟雾,用来迷惑他们。
这支队伍的真正目的就是去庐江郡,而后以其为中转,与其他汉军前后呼应,到时淮南提前来到江夏郡应敌的这支队伍,反而会变得腹背受敌,局面不利。
这也符合对方兵员不多,不应该正面来与他们交锋的逻辑。
“好算计。”
“那支队伍怕是已经知道我们在此阻击,故不与我军正面交锋,用的是迂回行军的策略!想以奇兵取胜。”
左吴轻笑道:“斥候的消息说他们还在百里外,若想去庐江,必要走我们东侧十七里外的凭栏渡。”
“你的意思是主动出击,打奔袭?”
“没错,他们远路而来,我们养精蓄锐,兵员充足,若出击必可一击重创来敌。”
“君上让我们固守的命令怎么办?”
“形势变化,固守只会错失战机。
平庸之辈才会在此时固守,君上若知道情况,也会认同我们的决定。
我等有七千众,便是分兵两处,也有胜算。不如你留三千人固守,我带其余人马去奔袭,尽杀来犯之敌。”左吴抿了抿嘴唇,战功近在眼前。
“好!”
晋昌略一沉吟,道:“那就立即调集人马,莫叫那支队伍跑了。”
两人传下命令,兵员迅速整备。半个时辰后,数千人的队伍在营地外列队,杀气腾腾。
“准备出发!”
左吴负责带队,晋昌留守。
在营地外整装待发的队伍,以一字阵拉开先后,在左吴命令下,启程往南去。
转眼间,尘土飞扬,前头的队伍开拔。
就在这时,左吴和晋昌,却是莫名的生出一丝心悸。
军营所在的位置,地势空旷,为的是便于瞭望,附近的树木都砍了,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但周边的空气里似乎多了一种肃杀感,让人不觉间心如悬胆。
左吴和晋昌左右眺望,神色凝重起来。
周围除了他们这支队伍的蹄声,连天空中的云层亦像是静止的,高空连飞鸟也看不到一只。
“不对!”
左吴精通兵法,此刻的状况,让他和晋昌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支长安来的队伍身上……这附近的气机分明正在往两军对垒的战场上转化!
难道之前判断有误。
那支队伍,并不是要去庐江?!
……霎时涌现的念头,让两人对那支队伍的感觉变得有些模糊,再难准确判断地势。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如雷的蹄声,轰然响起。
这声音出现的突兀无比,就像是在原本寂静的环境里,有人蓦地敲响了重鼓!
轰轰轰!
马蹄踏地的声音,让地面震颤,无数的砂砾,在随着蹄音跳动。
晋昌和左吴,随即看见了让他们震撼难忘的一幕!
就在军营左翼,不足两百丈外,不知何时随风而至的薄雾中,幽灵般冲出一支队伍。
人人身披精甲,执锐矛。他们早在薄雾里就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出来就是急速。呼啸如风,呈锥形阵,拦腰冲向淮南军正在出发的部众。
汉军真来了,来正面冲击营地……左吴和晋昌心惊忖道。
随后是两人的大喊:“有敌袭,敌袭,掉头列阵应敌!”
此时,他们看见那支杀出来的队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戴银盔披银甲的一员将领目如闪电,往他们的方向指了指。
那将领的一左一右,立即冲出一支小队伍,往两人杀来。
晋昌和左吴观察敌势,却是很快恢复了镇定。
当看清那支队伍只有数百兵员,两人立即明白了斥候探查的消息不实的原因。这支队伍在只有千人的情况下,仍敢分兵惑敌。
斥候看见的是他们以兵术手段,掩盖了真实数量的一部分兵众,正驰骋而过,往庐江去。
那支队伍就是为了误导他们!
而另外一部分汉军藏匿踪迹,才是眼前突然出现,对他们进行冲击的队伍。
汉军的首领,想凭借数百人来冲击江夏军营的守军?
左吴和晋昌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后,齐齐涌起怒火。
“早听说这霍去病敢奔袭匈奴,生性猖狂!果然如此!”
“只带数百部众来冲营!”
“杀了他!”
晋昌和左吴连声呵斥,手下兵员纷纷调转马头,准备和来袭的队伍厮杀!
而此时,那支队伍已迎头杀了上来。
轰!
两军近距离接战。
姚招,赵破奴策骑执枪,分别迎向晋昌和左吴。
后方,霍去病根本没动手,高居马上,眺望战场。
他指挥的队伍,以瞒天过海的兵术,融合神妙行军法,突兀杀出,位置,时机再好不过,如同一柄长刀,将对方正在出营的队伍拦腰冲断。
从战机上来说,出现的那一刻就占尽优势。
他敢在千人的情况下分兵,并不是骄狂轻敌。
而是建立在准确的对敌势,对淮南部众的心态判断上。
淮南这些地方军,和汉军交锋,名不正言不顺,意志不坚,没人会效死命。
所以淮南才急需首战的胜利,派兵前来阻击,想提振士气。
这种部队能有多少战斗力?
只要击溃这支首战的淮南军,往后的战斗会更好打。
霍去病看了眼已和赵破奴,姚招接战的左吴,晋昌。
不远处,其他部众交错,队列分合间,果然迅速将对方的部众撕开一条口子。
而淮南守军因为遇袭时正在出营,惶然开战,大半都被堵在军营里,造成接战的敌方部众并无多大的人员优势!
霍去病对身后的传令兵道:
“传讯以长枪阵,百人为列,呈横纵两向,交错驰骋,切割破坏对方阵列,重点袭杀对方将领。
淮南军战意不坚,被我们切开队列后,将领再被杀,必有人收手罢战,进行观望,甚至投降。
再传令,让斥候往北上,张次公那支队伍南下,距此地已不足两百里,按预定作战计划,让他派人来接管这里的降兵和军营。
我们打完就走!”
刚开始接战,已在布置胜利后的安排。
这是独属于霍去病的自信和对眼前战况的精准判断。
身畔的传令兵大声领命。
同一刻,霍去病看见战场上,左吴使出一个假身,从和姚招的交锋中鬼魅般后撤,就近翻上一名淮南军战士的马背。
那名战士被其劈手扫落马下,左吴策骑往霍去病所在方向杀来。
他想猎杀敌将,定鼎战局!
霍去病骑乘的今安,很不安分的一直在用小碎步往战场的方向蹭。
两人距离只有二十多丈,并不远。
下一刻,左吴手上多出一张长弓,闪电般射出一箭!
活动活动也好……霍去病心忖。
倏地,今安加快了速度,猝然冲出,以毫厘之差躲开了左吴射来的一箭。
晃眼间,今安已飙冲到左吴近处。
这马好快……左吴念头一闪,左手收弓,另一手闪电般往左侧刺出一枪。
却不想今安往左侧一沉马步,似乎整个身躯都在往左侧倾斜,两条马腿像两根扎枪般刺在地上,土石外翻。它庞大的身躯展现出诡异的灵活性,猛然变向,重心右移,出现在左吴骑乘的马匹右侧。
我被一匹马的变向迷惑,判断失误……左吴念头未完,已听见交错而过的霍去病轻声笑了笑,下方奔雷般撑出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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