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察觉到她拒绝的意图,突然紧紧抱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两人融到一处。脸紧贴着她的胸口,小狗一样乱拱她的乳房,声音里带了哭腔。
“我是月月的狗,是你说会一直养我的,不要走,求求你……”
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呢?
相月后来常常想起荒芜星上的那一夜。在驻军基地的单人宿舍里,那张算不得宽敞的床上,已至中年人高马大的爱人,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滑稽地蜷在她的怀里,抱住她,哽咽落泪,乞求她不要离去。
十五年于她是转瞬,她在那一刻才真正开始意识到,十五年于张鹤,却是真真切切的十五年。
没有少一年一日,没有少一分一秒,漫长的,没有她的,十五年。
张鹤并不是一晚上没见就变成中年模样的。那些眉眼间的风霜,更结实高大的身躯,在军队里磨砺的气场,身上多出来的伤疤,消瘦了的脸颊。
她接受了这些变化的存在,却忘了去思考变化的产生。
那一刻,甚至是惶恐的情绪居多。相月突然才意识到张鹤这样爱她,比她以为的要厚重太多;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否报以对等。
得到了相月的反复保证不会离开,又被她认真吻掉温热的泪,张鹤才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抱着她不愿让她再看他哭得难看的样子。
在他的潜意识里,软弱的人无法与相月相配。从她答应与他结婚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努力成为能配得上她的那个“角色”——是官话讲得很好的有学识又身强体壮的“张将军”,而不是那个荒芜星上长大的带着口音的文盲张鹤,一个为了食物和别人打架的地痞流氓。
于是后面几天在他的有意炫耀下,相月惊喜地发现,张鹤能这么快晋升到将军确实是无论做什么都很厉害的。带军,排兵,布防,驻军的日常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新的第七军团上下也都对他言听谋决。
张鹤带她去荒芜星其他地方逛逛,那天刚下星船就来了驻地,相月这会儿才真切感受到荒芜星上十五年的变迁。
最开始的荒芜星是流放罪犯用的,后来衍生成滋生蛇虫鼠蚁的贫民区。除了乱,还是乱。本地能产出的东西很少,因为混乱又很难和其他地方贸易往来,再加上极端气候,以及暗地里各方势力的纵容与支持,可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联邦稳定后开始遣军过来平乱,最开始像是在汹涌洪水里往外一瓢一瓢地舀,杯水车薪劳而无功;直到派了相月带领的第七军团过来,才被她直接暴力镇压,扫荡收服。
她和张鹤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