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为中华九州之一,辖地北起淮水,东南至海滨,共十一个郡八十四个县,其地理位置尤为重要,不仅紧紧挨连着京畿重地,且担负着朝廷半数以上的赋税来源,因此自南迁移来,扬州军政主官皆由皇家重臣担当,元帝司马睿在其未登基前便曾兼任过扬州刺史。如今扬州刺史乃由抚军将军王舒担任。
王舒乃王导堂弟,为官较为开明,亦曾在会稽广有口碑,此人唯一的缺点在于心胸狭窄,猜忌之心较重。几日前关于豫章流民滋事的加急公文便送到了王舒案前。此等事,若是发生在其他郡县,身为一州刺史理应立刻派兵剿杀平定乱事,然而对于豫章王舒却迟迟按兵不动,这其实是因为他的私心在作祟。
豫章郡虽在扬州治下,然其位于扬州最西边,紧挨着的则是江州,两地曾因为管辖多有瓜葛,而朝廷已有意将其划入江州管辖。为一个即将不属于自己管辖的地方大动干戈,人马钱粮都是一个巨大的开销,因此王舒选择了拖延。
这日,王舒正在刺史府衙书房中看书,忽然有差人送来一份豫章郡的加急公文。
拿着公文未曾翻阅,王舒心中便颇为不悦。
心想“怎么又是豫章的文书,那个章伯钧好是无能,身为一郡之首,区区流民滋事,竟然束手无策,难道上至郡守,下至县令、走卒,一个个都是蠢笨之徒吗?一而再,再而三的发来求救公文,真是惹得本官心烦。“王舒不悦,本来读书的兴致被一封公文而搅得索然无味,随手将其扔在了桌案之上。
“大人,有客到!”这时,府内小厮轻声报道。
王舒抬头,一眼便看到了回廊之内的一个人,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固然到了,快快进来。“王舒对廊中之人热情的招呼道,接着又亲自走到了书房门外,原来来人正是王舒的侄儿王峥。
王峥见到王舒相迎,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叔父安好,侄儿给您请安了。”
“诶!自家人,无需多礼,来来,快进屋一叙。”王舒对王峥格外器重,见到侄儿到了扬州,心情立马大好,于是拉着王峥叔侄二人一同进了书房。
二人分别落了座,王舒便问:“固然侄儿,近日学问可又有进境,或是又游历了哪些名山大川,拜访了哪些高人隐士呢,说来给叔父听听。”
“哈哈,叔父才真雅士也,虽身居庙堂,却不受官场习气影响,仍能保持闲雅之心,实属难得。说起侄儿进来的经历,还确实有一件趣事。“
”哦?是何趣事,快说来听听。“王舒来了兴致,将身子靠近王峥问道。
”叔父可听说过桓温?”
“桓温,可是那桓彝之子?在泾县闹出大事情的那个桓温?”
“正是此人。”
“噢,这么说固然见过桓温?”
“嗯,数日前驸马刘惔在建康‘牡丹亭’设下道台,邀侄儿参加,其间我与刘融等人发生了些争执,本来只是观点相悖各抒己见而已,但刘融却强行污蔑我王家有把持朝权的野心。于是我便与之理论,但因为当时气盛乱了方寸,让刘融占了上风。这时,多亏桓温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将刘融辩倒,才解了侄儿尴尬之围。“王峥简单的将那日论道上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听了王峥的讲述,王舒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起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