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那条野狗呢?”白公子发问道。
沐之萍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认出他是谁了。正是那日在醉月轩李熠带自己去见的白公子。那人长相阴柔,眉毛是淡的,一双凤眼像画在皮肤上的,鼻梁高挺精致,嘴唇也是薄的。
“阁下要委托的是揽月阁,要谈什么与我谈也是一样的。”
“不多言,本公子要道一盟的行船令。去偷、去夺、抢,什么手段都好,我要让道一盟确保我的货能在海道流通。”
“以揽月阁名义?”她问道。
“没错,且不得向他人透露半点。”白公子淡淡的眉毛扬起,眼神倨傲。
什么货,白道不走要在黑道卖?
对他来说这岂非是一笔毫无风险的买卖。要通过揽月阁合作,显然就是不想与道一盟纠缠,又自视甚高看不上揽月阁,他并非江湖中人,那晚在醉月轩,他似乎也有提及自己的身份。
此人对沐家的底细究竟了解多少?莫不是存心拖揽月阁下水?
她更关心,二哥此番重伤后是否会起归隐之心?
离开揽月阁,不问江湖事。
沐之萍忽然不想去京城了,她只想这么陪着二哥,过最普通、最简单的日子。
人生最难是“简单”二字。
“人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有的人便是太君子,不懂舍弃些什么。而你,不是君子。”
沐之萍想他凭何这么肯定揽月阁一定能办到?为何把二哥逼到要下杀手……
“白公子、白大官人,你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有言在先,揽月阁也是有底线的,买卖奴隶不为,窝藏重犯不为,万万不能是违抗朝廷。”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东西?你阿兄,就是个欺世盗名之徒。烧了本公子的榻子,本公子还没找他算账!不然,你现在就得去官府捞人了。”
“道一盟重利,没有钱赚的买卖怎么谈?”
“那我就告诉你……”他贴着她的耳朵说,“琉璃之末,令人发狂的毒物,京城有人为了吸上一口这粉末,甚至愿变卖宅院。内朝已布诏禁止它在京城流通,违者抄斩。本公子也不想自断销路,更不想脑袋搬家。”
“在海道上卖就不会被查抄了么?”
“会,此乃第一道风险。要避过东夷都统司察。光用银子,没有门道是走不通的。”
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市舶之利最厚,而朝廷是禁止官员私出海交通外邦,更不准入海贸易。各路商道都由朝廷严格把控,只不过宣朝三十八年圣上君临天下,苛税征田,百姓失去了田地,沉重的负担让他们不得不离开家乡行商经营。
这白公子,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越度。
“那么,这第二道风险是什么?”
“是我们要建立信任,沐阁主。”
沐之萍冷笑。对此重利轻义的小人,有什么信任可言呢?
“白大官人,怕我将此事托出去?”
女子湿红的杏眼被风吹干了,只剩下红红的眼瞳毫无生气地瞪着他。显然,纵火烧醉月轩这么大的事这白公子都没惊动官府。看来他也是只阴沟老鼠,做着些见不得光的事。
白公子捏紧她的下巴,脸色边得阴狠“告诉你。小贱人、别想着搭上李熠就能安然无事。你……想玉石俱焚?”
燕儿想上前阻拦被几个护卫围住。
“小姐!”
“莫要担心。”沐之萍说道。
“若我求得道一盟的行船令,白大官人能否放过揽月阁?”
白公子讪笑:“何谓‘放过’?姑娘是觉得本公子会强占你揽月阁吗?还是强占……姑娘?”
“呵……若此事顺利,以后多的是机会,我们慢慢相熟。”他声音轻轻点在她的耳边。
沐之萍眼睛都瞪红了。
“姑娘得先帮我走两趟货,我们才能建立起‘信任’。”,他眯眼继续说:“日后工匠修皇陵,朝廷施行海禁,我俩的买卖就算结了。”
对于白公子来说,揽月阁已他掌心之物,只要享受相爷能享受的权利,享受同熠王一样的人上之人,才能享受的女人和财富,也就自以为成了那人上之人。
“说罢,你需要多少时日?”白公子问道。
“半个月?”她缓缓张口道。
“不行,夜长梦多。”
“七日?”
“三天。”白公子并不给她商量的余地。
“三天!”沐之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从揽月阁搜寻情报都不止需要三天。
“若是道一盟不同意联合,把我杀了呢?”
“那揽月阁和道一盟,就在道上杀个你死我活,不眠不休。再让你的好姐姐、好哥哥,替你收尸罢。”他笑得戏谑,反正道一盟与揽月阁都是江湖组织,死几个平头百姓对他为官又有何影响?
沐之萍哑口无言。
此人存心不想给她兄妹俩生路。
道一盟不会灭,只因他们有白公子需要的行船令,而揽月阁却岌岌可危。
她不想看到阿兄一蹶不振,不想看到那揽月阁覆没。
“阿茂!”白公子欣赏着她的表情,唤兔星君上前。
兔星君拖着一个小盒子缓缓走上前,沐之萍暗想:原来他的名字叫阿茂,此人真容隐藏在面具后。而这白公子人模狗样的,说起话还真让人恶心。
白公子从盒中取走一枚檀木色药丸。
“这是什么药?”
“让我们建立信任的药。”
“毒药?”
“若我说是,你敢不敢吃?”
“有何不敢。”
她拿起药丸咽入喉中。白公子满意地看着她服下药丸,拍了拍掌。
“三天,取不到行船令,四姑娘就去下面,当个酆都艳鬼吧。”
“取来了,是不是一样会死?”
“或许,本公子会考虑多给你一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