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缘躺在床上,拉高被子捂住头。他肩膀轻颤,许久才平缓。再拉开被子,只眼眶泛红,小脸绷紧。
外面已经亮了。
他起身,刚出门,就被门外的小舟看见。
小舟与他不算陌生,道:“缘哥,用朝食了。”
萧缘默默点头,随小舟去吃饭。
*
府郊。
宋枕锦已经熬了多日,他与师兄焦诵、二师父贺伯愈一起,药方改换,今儿这是最新的一副药。
这方安置病患的宅院是原来的钱家的,房间众多,东西也齐全。
他们大夫住在前头,后头皆是病人。
端着新一桶药进去时,已经有病人看见就躲。
“贺大夫,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确实,对比当时上吐下泻的情况来说,现在的病人都能下地走路,可见最近的忙碌并非没有作用。
贺伯愈:“那是你自己觉得。喝药。”
老头子话落,屋里门打开。捂住口鼻的人在门口领药,然后又藏进屋里吃。
药分发完之后,几个大夫观察着他们的情况。
师兄焦诵看着屋里对着他们笑的病患,道:“咱们这里还好,大人控制得及时,现在病人都有痊愈的迹象。但南边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南边更严重。”旁的一组大夫说。
几人看向他。
那大夫道:“我那边有个后来的患者,说南边官员知情不报,直接下令封城。有钱的都跑了,只剩下他们跑不掉的在里面等死。”
“朝廷派去的人呢?”贺伯愈道。
那大夫叹气摇头。
“他们说根本没见到。”
*
京都。
四皇子恒王谋反,喧嚣过后,皇城横尸遍野。
百姓藏在家中不敢出,直到镇守边关的镇北大将军携兵将从皇城出来,开始收拾这狼藉。
宫中。
寒风阵阵,带着血腥的铁锈味扑鼻。令人作呕。
皇帝寝宫前,四皇子与一众乱党被压着跪于门前。众人看着眼前还在滴血的刀,无人敢出声。
不知多久,门中传出动静。
萧谚搀扶着自己父皇萧胜蹒跚而出,到四皇子跟前,站定。
跪在门前的一众大气不敢喘,四皇子低低地匍匐着,身子哆嗦。汗流直下,已然知道这次的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只希望皇帝还念及父子之情,饶他一命。
“萧逢。”老皇帝声音低哑。
四皇子一颤,猛地前扑抱住老皇帝的腿。“父皇,父皇我错了!儿臣知道错了!此事并非我所愿,全是他们、他们蛊惑我啊父皇!”
萧逢恐惧得涕泗横流。
他知他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轻时便御驾亲征,一心想扩大大邱的版图。但他也狠,对自己狠,对臣子也狠。
他威严甚重,朝堂上说一不二。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
“父皇,全赖二哥还有六弟,全赖他们!”
皇帝年过六十,但本应该身体康健。但却在儿子斗争中,被下了药。二皇子已经因为这事死了,六皇子被他关押在天牢之中。
现下这老四,跟老二一母同胞。
他念在他平日蠢笨,做不成什么大事,并未深究他是否参与了多少。但哪里知道,他这一时的不忍,造就如此大祸!
皇帝没多少力气了,但他依旧气得一脚踹在萧逢胸口,自己也往后倒。
好在萧谚扶住了他。
“你无能,却记挂着这位置,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分本事!老子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放你手里岂不是白费我多年心血!”
“来人啊!”
“在!”御林军上前。
腰侧的宝剑与甲胄碰撞,清脆的声音催促着人上路的铃声。萧逢吓得哆嗦,他往前扑着想要再次抓住皇帝。
却被左右压住,不能动弹。
皇帝闭了闭眼。
“送他去见老六,明日午时,菜市口问斩。至于其他……打入天牢,让刑部审。我要知道所有参与了这次谋逆的人!”
“咳咳咳咳……”动了气,老皇帝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