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灰将那脚印衬的清晰可见。
“哥,你说盯上我们的是谁呢?”
“你说呢?”叶以舒反问。
“县里扒手多。我同窗他们家里也被偷过,不过就是报了官也没有找到小偷。来我们家的会不会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应该不是。”叶以舒道。
“为什么?”豆苗将蹲坐在身边的大狗扒拉过来,手抱着阿黄的脖子,下巴搭在它头上。
叶以舒道:“因为家里的钱财没被拿走完。”
豆苗沉思,脑袋一歪,背着光看着叶以舒道:“如果是寻常小偷一定会把银子拿光,但还拿了方子,那多半是为了咱家的生意来的。”
豆苗气得腮帮子微鼓:“好在哥你有准备,不然咱家生意可能就做不成了。”
“他敢拿,也要看他敢不敢用啊。”叶以舒轻飘飘道,话里充满冷意,听得豆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哥这样说,往往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
从苍径县去府城,坐马车要走五六天。
叶正松准备好去府城的东西,又雇了人,自个儿买了烧鸡跟酒还有各种干粮,在车厢里享受。
他摸了摸胸口处贴身放着的方子,油乎乎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拉开衣服把方子拿出来看。
他幼时被叶开粮送去念过书,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多大兴趣。读了没半年自个儿就撒泼打滚不愿意读了,他爹不得不接他回家。
之后常去县城,又为了装斯文,学着那些书生打扮,也认了几个大字。
他小心翼翼摊开方子,隔着窗细细看来。
字认识一半,看里面的食材大多是舒哥儿那摊子上正在用的。他呲着个牙得意地笑了笑,手指弹子下方子。
大房一家在防着他们,这不也被他弄到手了?
等他去到府城,卖与个大酒楼。一二百两轻松就到手。
抱着这样的心情,他在马车上潇洒度日。
几天后,马上到了府城。
叶正松虽是县里的常客,但却只来过一次府城。
还是年轻时跟着狐朋狗友拿着家里哄来的银子上去的,说是见一见世面。只听人说那花楼里的姑娘比县里的更美,身段儿更柔,走路都带着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
不过他们那几个子儿却连楼都没进去过,连在府城住都撑不了几日。最后灰溜溜回了县里。
这次定不一样。
拿到银子之后,他率先就要去花楼里看看。
府城城楼巍峨,如盘龙匍匐在地。
刚至城门,叶正松抬头一瞧便被那城门震慑。外面有拿着长枪镇守的士兵,行人进内,需挨个盘查身份。
好在叶正松早有准备。
等排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捏了一把汗。
士兵长得五大三粗,虎目利眉,看着都吓人。叶正松像被捏住后颈的猫,老老实实将身份文书递上。
经过一番盘问他被放了进去,雇的马车也到了地。
车夫笑看着他腰间的钱袋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叶正松掏出钱袋数了数,递上去。
来府城一共六日,按天算一天一百文,走这一趟他一共要花六百文,快接近一贯钱。
叶正松虽肉疼,但一想到马上就要暴富,那银子也给得爽快。
车夫满脸的笑,拱手道:“老爷若要再用车,尽管来车行找。”说罢,他就赶着马儿离去了。
府城繁华,与县里大有不同。
城内方正,被城墙所包围。道路青石铺成,即便下雨也干净无泥。来往者多是锦绣华服,头戴珠翠,衣角飘香。
妇人乘轿而行,男人踏马而走。县里常见的驴、牛皆成了稀奇。还有那耍猴儿的,喷火的,踩高跷的耍子在府城再寻常不已。
叶正松看的目不暇接,像落入果山里的猴儿,急不可耐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转而想到身上的方子,他拍了拍胸脯,稍微让自己冷静下来。
走马观花一般走过热闹的长街,见那二层的、三层的甚至四层的酒楼,叶正松心有戚戚。
他咽了咽口水,来时想得天真,只管找府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卖去便是。
可现在莫说最大的,就是见那寻常的敞开的大门,招牌气派,门里雕梁画栋,也不敢轻易踏进。
他在门外踱步,还没提起胆子,就见人家酒楼里走出个小二赶蚊子似的朝他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