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锦心念一动,走到诊室门口,果真见红衣哥儿坐在他看诊的凳子上。
哥儿二郎腿翘着,身子靠在椅背,高高束起的墨发随意搭在一侧肩上,潇洒不羁。
手边又摆上一杯热腾腾的茶,好不悠哉。
“阿舒……”宋枕锦走靠近。
叶以舒抬眼看着他。
宋枕锦关了门,然后当着叶以舒的面儿拱手弯腰,端端正正给他行了个礼。
“宋某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还望阿舒见谅。”
“嗯,原谅了。”叶以舒下巴一抬,“坐吧。”
宋枕锦以为还要多纠缠几下呢,结果哥儿就这么容易地同意了。
叶以舒放下腿,身子回正。
他盯着宋枕锦拧着眉心道:“要不然我教你一些拳脚功夫?你们这个行当万一出个事儿,没点保命的手段可不行。”
宋枕锦失笑道:“不用,今日这事我就遇到过这一次。”
叶以舒道:“人家可以无数次,但你命就一条。”
宋枕锦道:“多谢阿舒关心。”
叶以舒手一抬,道:“不用谢。”
“我出来这么久要回家了,你今日还要继续看诊吗?”
宋枕锦摇头道:“病人都被吓跑了,我跟你一块儿回去。而且药童说东家也让我回去压压惊。”
“行,那就回吧。”叶以舒将手边的茶杯推过去。
宋枕锦不解。
叶以舒道:“压压惊。”
宋枕锦唇角微扬,端了茶杯。
叶以舒就在这儿坐着陪着他把茶喝完,然后领着人去取了毛驴,他驾车,带着宋大夫回去。
又顺路带了些香料,才出了西边城门。
冬日的群山依旧苍翠,绵延起伏,将整个苍径县包裹在其中。
回去的路旁两边皆是山林,虽然寒风萧瑟,但浓重的林木香味儿沁人心脾。
这路上来往的车马不多,半个时辰兴许才能见到一两个。
叶以舒拉着缰绳,走得无聊了哼起了那毛驴小曲儿。
宋枕锦心神安定,心情不自觉地变好。他阖眼听着,唇角不自觉又勾勒出一抹笑。
安安稳稳回到宋家,天已经黑尽。
宋枕锦下厨做了一碗面,两人吃过就进了被窝。
今日两人已是疲惫,才躺下不久,正昏昏欲睡时,忽听一阵震耳欲聋的鼾声。
叶以舒还以为打雷了,吓得睁开眸子。
又辨认出是呼噜声,翻身坐起,在黑夜中直直地盯着宋枕锦。
宋枕锦无辜道:“不是我。”
叶以舒转头看向篱笆墙,那对面之前没住人来着。
“进贼了?”
“谁家的贼跑人家家里睡觉。”宋枕锦道,“是我爹。”
“你爹?”叶以舒躺倒,抬起被子笼头将自己罩住。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谁家好人呼噜声这么大。”
宋枕锦想笑,可又无奈。
“他酗酒,身体兴许有点问题。哥儿见谅。”
叶以舒拉下被子,隔着缝隙看清宋枕锦半坐起来,只着一身单薄的亵衣,领口微开,那锁骨……
叶以舒猛地摇头。
什么锁骨不锁骨的!
他翻身侧躺,面对着墙面。“睡觉!”
宋枕锦犹豫地看着哥儿,道:“要是睡不着?”
“怎么着?你还能去把你爹嘴巴捂住?”叶以舒道。
话落那边没有回应,叶以舒闭着眼睛试图在那拉锯子一般的呼噜声中睡着。
忽然听到窸窣声,那药香靠近,叶以舒睁眼。
还没动,耳朵上就贴上一抹热。
他僵了一瞬,又翻身,平躺着看着已经立在自己床沿的男人。“宋大夫,你干嘛?”
宋枕锦倾身,两手捂住哥儿耳朵。
“这样还能听到吗?”
叶以舒将他手往下一拉,只觉他手心的温度烫人,“别作怪,回你被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