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锦回想了一下,无精打采半阖着眸子道:“婚宴上我见过你爷奶,还有两个年轻的跟着他们身边。但没有你爹娘。”
叶以舒闻言,眸光沉沉。
“你给了多少银子给叶家?”
“我爹给的,我不知。”
这般说着,宋枕锦板直的背歪了下去。他声音变得有些含糊,又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我只知道两日前,你穿了一身嫁衣匆匆送来我家。当时你情况紧急,我便给你医治……后来我爹就说要办喜宴,推着我喝了些酒……”宋枕锦提到那酒,眉头拧得死紧。
看他胸口剧烈起伏,叶以舒看了还以为他要厥过去。
忙用手推了推人胳膊,宋枕锦睁眼,那般怨恨的神态是他不曾见过的。不过一闪而逝。
“知道了,我先回家看看。”叶以舒说着起身。
“等等。”宋枕锦揉了揉眉心,撑着也起身,“我跟你一起。”
“随你。”
身上棉衣颇大,但弥漫着宋枕锦身上的药香。叶以舒试图换一身衣裳,但宋大夫这里没有小一点的。
他只得推门,宋枕锦跟在他身侧。
不过走了几步,脚下踉跄。叶以舒无法,只能搀扶着他的胳膊道:“我回去处事情,你跟来干什么?”
宋枕锦道:“明面上你已经是我的夫郎。看这情景,村子里已经都知道了。让你新婚第二天一个人回去会有口舌。”
“说说罢了。”
“人言可畏。”
不过二人还没走出上竹村,就见三道身影从山上下来。瞧他们那急促奔跑的模样,叶以舒看得眼皮直跳。
“爹、娘!你们慢点儿!”
“阿舒,舒哥儿!”没多久,一家三口赶到山脚。施蒲柳哆嗦着手抚摸叶以舒的脸,见他只唇色微白,但人有精气神了。喜极而泣。
“娘……我没事。”叶以舒立在原地,由着妇人趴在自己身上泣不成声。
叶正坤立在后头,虽然不言不语,但一双眼睛始终在叶以舒身上打量。
叶以舒便笑道:“爹,我没事儿。”
“哥哥!呜……爷奶把你卖了,卖了拿了银子给小叔买手。他们还把我绑了,哥哥哇……”小孩哭得委屈,这些天见不到叶以舒,就怕被爷奶卖去很远的地方,他怕以后都见不到他哥了。
宋枕锦看他一家四口抱头痛哭,哥儿无措哄了这个哄那个。便道:“先去屋里坐坐吧,哥儿病还未好全。”
“诶!去,这便去。”一家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立着这么大个人。
定是宋大夫救了自家哥儿,叶正坤哑声说着感谢。
宋枕锦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回去路上,同村的人见了他们。那谭老头笑着道:“诊金原是跟诊金夫郎去接岳父。”
叶正坤注意到这陌生称呼,后知后觉,自个儿这是忽然多了个儿婿。
他看着哥儿,再看看医郎。
二人显然般配,但这宋家……还有他爹……叶正坤心乱如麻。
怎么就……
他爹娘这是干的什么事儿啊!
他好好的一个哥儿,就这么草草地卖、卖予宋家了!
叶以舒在跟前安慰着他娘,并没注意到他爹一个高大汉子在身后悄悄抹泪。只见了路上有人,匆匆又低下头不敢让别人看见。
进了宋家门,屋里一坐,门一关。
两口子彻底绷不住,这红布、这红灯笼,还有那外头明晃晃的摆了席面的酒桌……
“哥儿啊!是娘对不起你!”
“是娘没用,让你那不是人的爷奶给你、给你……”
那卖了二字,终究说不出来。
余老三那边都已经将哥儿的彩礼银子都收走了。
叶正坤沉闷,也坐在一旁隐忍咬牙。
叶以舒哄了这边哄那边,又见身边立着脸色绯红,酒还没醒完的宋枕锦,一个头两个大,脑仁也抽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