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一走,立马上去看叶正松的伤口。
叶正坤打眼一瞧,皮外伤而已。他脑中混乱如麻,找到自己媳妇,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茫然凄惶。
五十两……
丢的还没找回来,又得赔出去五十两。哪儿有呢?!
夫妻俩坐在灶屋里发着呆,提不起一点精神。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一股药糊味儿传来。
施蒲柳一惊,急急忙忙直接用手去端药罐子。手上被烫得忽然一抖,又被叶正坤拿过去放下。
他抓着自个儿媳妇的手放在冷水中。
叶正坤又听那低低的啜泣声,狠狠抹了一把脸,道:“先、先去看看哥儿,爹娘总能有办法的。”
大不了就把老四那手砍了!
施蒲柳还能说什么?她混沌地推开哥儿的门,又碰见豆苗从里面匆匆出来。
母子俩一撞,齐齐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豆苗……”
豆苗满脸的泪,哭着道:“娘,娘……不好了!大哥哥好烫好烫,大哥哥是不是要死了!”
施蒲柳只觉脑子里轰隆一声响,一片空白。
她魂在前面飘着,整个人犯晕。心里念叨着哥儿的名字,跌跌撞撞爬起来跑进屋里去。
当看到哥儿通红的一张脸,心里重重一沉。
她哆嗦地把手放上哥儿额头,那热度灼人!烫得她手一撤,又难以置信般重新盖上去。
她张了张嘴,“相公,相公……”
起初怎么都出不来声,眼泪下来了她狠狠抹了一把脸,磨得干裂的脸皮起了卷。
她咬住舌头,疼得她放声哭喊道:“相公,相公!快来,快来啊!哥儿发了高热!”
“怎么办,怎么办……”
叶正坤一进来,看媳妇趴在哥儿床前哭。又看哥儿模样,他腿上一软,膝盖重重磕在门框上。
“媳妇,大夫……我去找大夫!”他转身就冲着外面跑去。
叶以舒迷糊感觉到头顶一凉,舒服得他眯了眯眼。
“哥儿,阿舒,娘在……你撑着,撑着啊!”施蒲柳拿着沾了温水的帕子给哥儿擦了一遍又一遍,又把沾了凉水的帕子放在他头顶。
豆苗在一边拧着水帮忙,时不时摸一把眼泪。
他心慌得紧,他怕……
正屋。
老爷子对儿子又打又骂,又找金兰商量着让他去娘家借钱。
两日,五十两!
这是要他两口子的命啊!
但儿子是儿子,毕竟宠了这么多年。老两口舔着脸出去借,可借了一圈回来,手上也不过十两的数目。
“不成,不成……”李四娘紧紧抓住那包碎银子,手心被硌得生疼。
看跪在一边的儿子,气不过,又冲着他身上打了几下。
“让你赌,让你沾赌!让你偷银子,那宋家的教训你是看不见!宋仲河赌博搞得家破人亡你是看不见啊!”李四娘气得胸口疼,骂完了屯又揉着胸口瘫在凳子上。
“宋仲河……”
“宋仲河!”
李四娘一顿,眼中闪过精光。脑袋也渐渐冷静下来。
忽听外面哭声,李四娘开门出去。却见大房家的一盆水一盆水往屋里端。
“怎么了这是?”
施蒲柳像找到了支柱,抓着施蒲柳衣袖道:“娘!娘……哥儿发高热了。”
李四娘惊道:“高热!”
她抬步跨过门槛,手往叶以舒脸上一贴,心道:遭了!
这还怎么换银子!
“娘,相公去请大夫了。可是、可是我们没有银子,娘你……”
“要银子,想都不要想!”李四娘将钱袋子护得紧紧的,“一个赔钱货而已,死了就死了!钱是要保我儿子的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