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瘸着腿,手捂着眼睛慢吞吞地挪回叶家。一路上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白眼,她今天都一一记着。
这笔账,她以后一定完完整整,明明白白地还给叶以舒!
到叶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
叶正坤在屋里晒稻子,施蒲柳坐在门口做衣服。一见她进来,皆是冷脸以对。
金兰愤恨,收拢袖中的手。到屋里,见金宝不在,便直接倒在床上,仰看着房梁低声咒骂。
另一边,朱二媳妇也回到家中。
好在他儿子儿媳尚且听话,回到家中还有热饭吃。她看着饭桌下首的三个年轻儿媳道:“柱头呢?”
“吃完饭,玩儿去了。”
“这个小兔崽子,才被打了又敢跑出去!”她咬着牙骂了一声,端起碗又被手中的伤扯得呼疼。
“金兰,敢害老娘,老娘记下了!”
几个儿媳见她生气,皆垂下头,不敢言语。
朱二婶脾性大,儿子媳妇都捏在手里。几个儿媳妇怕她怕得不行。
今日之事,里正也是给乡里间树立一个典型。杀鸡儆猴,以后再有人做这种污人名声的事儿,也得掂量掂量今日。
村中一时风气好了几分,尤其是那些妇人夫郎,再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聚在一起嚼舌根。
晚间。
金乌西坠,天边红橙的晚霞如火舌一般卷舐了大片天。
叶家院子里,叶家人正在忙碌。叶正坤佝着背,脖子上挂着吸汗的帕子在装稻,叶以舒拉着麻袋帮忙。
天气热,稻子晒两个大太阳便干得透透的。两手一掐,咔嘣一声就断了。
再晒就脆,舂米的时候容易舂得细碎,蒸出来的米饭就不好吃。
院子里灰尘遍布,落在身上就痒痒。
叶以舒用布蒙住口鼻,等他爹装满一袋,就拎着麻布袋的两个角手臂绷紧一抬,让稻子里的缝隙填上,再用麻绳将袋口扎紧。
院外,忽然听到小孩说话的声音。
豆苗跟金宝两小孩结伴回来了。
“大哥!爹,看我挖的黄鳝!还有两尾大鱼哩。”两泥巴小孩举起沾满泥泞的木桶炫耀。
叶正坤憨实笑道:“能干,能干。不过去玩别往河边跟村子外面去。”
“记着呢,没去。”豆苗道。
叶金宝也欢快道:“没去!”
叶以舒眯着眼睛看了看道:“别站在这儿,要吃就给娘送过去。”
“诶!”两小孩拎着木桶就跑。
今儿上午没吃到的黄鳝肉,今晚上总算能吃到了。
天幕渐渐黑沉,叶家院子的稻谷收尽。叶以舒一身痒得不行,赶紧打了水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灶屋上头的烟囱里,炊烟腾腾。施蒲柳把黄鳝切段红烧,鱼给做成了奶白的鱼汤。
香喷喷的味儿从灶屋里传出去,没等叫人呢,他爷奶还有小婶就已经在桌子上坐好了。
叶以舒笑容一收,搁下饭碗。
今晚饭桌丰盛,有鸡汤、鱼、黄鳝。叶家人吃得满嘴流油,叶以舒对上首的二位跟对面的人视而不见,一心给自己爹娘还有弟弟添菜。
吃完饭,上首两个老的没动。
李四娘见金兰起身要走,黑着脸道:“坐下,有事儿要说。老大两个也听着。”
在李四娘跟叶开粮看来,金兰再是童生家的女儿,那也是嫁入他们家好些年了。
今日这事儿一闹,丢脸的也是他们。
叶开粮这么重面子的怎么不恼,心里都气得快吐血了。
但有些话,得李四娘来说才好。
“我不管你们在家里怎么闹都行,但你在外面也敢那么说,败坏我家名声,你当我两老的是吃白饭的。”
“老二家的,你可考虑过家中还有豆苗,还有金宝!今儿这话真要被村里人信了,以后他俩一说有这样的哥哥,什么好人家愿意嫁进来!”
“而且金宝是要考取功名的,谁家读书人不重视名声!”
金兰一听,再不服气面上也得恭敬道:“娘,我知道错了。”
叶以舒听得耳朵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