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婶一家都在,也亏得他爷有饭桌上立规矩的习惯,不然等他们坐好,桌上的菜怕是都没了。
照旧是老爷子先动筷,然后大伙儿才开始吃。
昨天叶以舒带回来一只小兔跟些野果鸡蛋。叶以舒知道他奶肯定会把兔子养大一点才会吃,所以今儿这桌上,唯一的一点荤腥就是那盘老腊肉炒白菜。
腊肉肥的多,她娘刀工好,切成了厚薄均匀的片。
因为农忙,这几天能见一见荤腥。不过没了叶以舒那些猎物,今儿他们也确实只能是见见。
他奶拿出来的腊肉就半个手指宽,一指那么长。切片不过十来片。
只见他爷一筷子连菜带肉夹走四片。他奶紧随其后夹走三片,叶以舒离肉最远,抢不到。
豆苗稍近些,但在小婶、小叔的联合围剿下,只抢了一块。
就各自动这么一筷,肉便没了,他大房一家只有豆苗能尝个腊肉味儿。
至于他爹还有他娘,只要奶一个眼神儿,他们动都不敢动。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两人从还没懂事起就被压迫着长大,能偶尔反抗老太太,护着他们兄弟两个就已经不容易了。
叶以舒对爹娘要求不高。
至于弟弟,叶以舒只能庆幸他没有养成畏畏缩缩的性子,不然就断了未来。
第5章 银簪
因着自家爷规矩多,饭桌上没人说话。
但不说话不代表没有声音。尤其是叶以舒对面,他小叔跟小婶那霍霍菜的筷子敲得碗哐当响。
要问他爷为什么不管,因为他爷自己也这样。
那专注盯着碗里肉挑的姿态,跟他小叔放一块儿,那是一模一样。
叶以舒有些嫌弃被翻过的,只捡着自己跟前的菜吃。他吃饭速度快,饭量跟一般男子差不多。
因为这饭量,小时候没少被他奶嫌弃。
落下碗筷,桌面上的菜就不剩什么了。
叶以舒不急着下桌,瞧着众人一个个放碗,然后回自己屋躲着,就等着他那吃饭慢吞吞的娘收拾碗筷。
叶以舒提了下嘴角,看豆苗吃完,跟他道:“去给爹打热水洗脸。”
豆苗点头,拉着他那撑着桌子打盹的爹走了。
桌上这下只剩叶以舒跟他娘,等施蒲柳吃完,她起来就收拾碗筷。叶以舒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离桌边。
“娘,我有事跟你说。”叶以舒道。
“可是碗……等娘洗完了再说。”施蒲柳手掌搭在叶以舒手背,小心看了一眼东边侧屋,轻声道。
叶以舒道:“娘,今晚不该你洗。”
奶明面上安排的她跟小婶妯娌两个轮流做饭,今晚的饭都不该他娘做。
他拉着施蒲柳就走,留下这一桌子的碗筷。
西厢房,正吃着娘家带回来的酥肉的金兰闻声走到门后。
她拉开一条缝,见叶以舒母子俩进屋,不耐烦地“啧”了声道:“又是这小蹄子!”
小叔歪靠在床上,嘴里咀嚼着儿子喂来的酥肉,眯眼道:“几个碗而已,你洗洗不就得了。”
“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去。”金兰忿忿走到床边,拉着叶正松就往边上推,“叫你不要躺床上吃,给我枕头都弄脏了。”
叶正松冷不丁撞到床边的柜子,眼里烦闷一闪。盯着拍床的自家媳妇,看她膀大腰圆的身材更是不喜。
泼妇!
金兰一回头,正正好看见他眼中神色,当即变脸道:“你什么眼神!”
“叶正松,你居然敢嫌弃我金兰!”
叶正松一阵心虚,反应过来又立马讨好笑着赶紧抓住他媳妇抡起的手道:“我媳妇长得好,又能干,我叶正松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
叶正松年少时被叶开粮送去读了点书,认了几个字,便也捡着那书生习惯,喜好穿长衫。
他寻常在家不干什么活儿,就是农忙这几天被叶开粮要求下地,也是装模作样干一会儿就得跑树下躲阴。
加上他没有遗传叶家人的粗犷,而是像李四娘那样白净秀气。这会儿凑着脸,利用自己长处装模作样一阵哄,便哄得金兰脸上带了笑。
金兰当年能看上叶正松,就是靠着他这张脸,还有叶正松的花言巧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