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梗着脖子咬牙道:“孙儿知道错了。”
贾千怡泪眼汪汪道:“是千怡打点不周,叫院里头的嬷嬷弄错了,都是千怡的不是。”
老夫人顺着她的话说道:“千怡,你进门没多久,府里头的规矩不是太懂,不是你的错,也是这府里的规矩没立好。只是你也已经为人妇,有什么事情不能在房里说,大半夜寻着陈氏去诉苦,知道的不过是几块料子的小事,不知道的还当是咱们相府欺负了你。”
贾千怡惊慌失措道:“祖母,是千怡考虑不周,千怡以后明白怎么做了。”若是因为几块料子给相府扣了这么大顶帽子,说出去反倒是她的不对,是她骄矜任性了。
老夫人今日公正公平严苛,把除了两个小的,其他人轮着骂了一通,轮到赵念安的时候,老夫人刚张口,赵念安就抬起眼,用冷冽的眸子看着她。
老夫人与他稳稳对视了许久,慢慢开了口:“念安,你嫁进我们相府一年多的日子,相府从不曾苛责亏待过你,也从不拘着你,你想如何就如何,对你算是仁至义尽,可你是如何?怀荫再不济也是你公公,还是一朝之相,你于公于私都该给他留些颜面,那日康儿喜宴上,他不过抱怨两句,你就大声斥责他,叫他颜面何存?”老夫人声音并不严厉,更似是谆谆教诲,她说完便细细打量赵念安的神情,似乎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赵念安微微蹙着眉,似是很困扰的模样,却也没有出声认错,只阴沉着脸十分费解。
沈莲听赵念安与贾千怡挨骂,掩着嘴窃喜笑了几声。
老夫人瞪向沈莲道:“还有你!你笑什么?他们是你兄长兄嫂,你不感同身受以人为鉴,反而幸灾乐祸!”
沈莲被她突如其来的阴沉吓了一跳,嘴一扁就要哭出声,康姨娘连忙揽住她安抚,代她向老夫人讨饶。
沈相叹道:“母亲,莲儿还小,她懂什么,您这么凶做什么?”
老夫人恼怒道:“便是因为她小,如今还来得及教她!再过几年等她出阁,去了婆家也这般无礼,凡事顶撞公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与婆家不是一条心,叫人觉得她毫无教养可言!”
沈相心烦气躁道:“何至于此了......”
老夫人看了赵念安一眼,赵念安装作听不懂似的,默默喝了口茶。
沈容当真是哭笑不得,老夫人借着沈莲的由头,狠狠批了赵念安一顿,怕是都听出来了,只有他父亲心疼坏了,觉得宝贝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今日怕是老夫人要阴沟里翻船,赵念安向来吃软不吃硬,你非去试探他底线,却不知他底线高得很,到底是在后宫长大的,天底下没几人能给他气受,皇后娘娘都得掂量着些,何时轮得到相府众人拿捏他。
陈夫人敛着眉,温声道:“母亲您消消气,这个家是我当的不好,您说立规矩,我们做晚辈的一定好好服从,您吩咐吧。”
老夫人道:“怀荫,你去请位夫子来家里,让禾儿与莲儿每日正经读书,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沈相温声答应,原本沈莲也读书,只是由他闲时亲自教导,并不十分上心,至于沈禾如今还年幼,还不曾启蒙,若是寻个夫子来家里教学,也是一桩益事。
老夫人喝了口茶,把桌上佛珠拿在手里,一边盘一边说:“从前都是各小院发了份例,各过各的,把心都过散了,明日开始,把府里所有小厨房都拆了,除了家里三个当官的随意,余下所有人包括姨娘小姨娘都到饭厅一起用饭,定时定刻,误了时辰就别吃了,份例里也不许发米面肉菜,要吃什么喝什么都去大厨房领,咱们是清流人家,没得给你们铺张浪费。”
沈相道:“母亲,您院里的小厨房就留着吧,您如今年纪大了,大厨房的饭菜油腻,不适合您的胃口,总得为您身子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