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王郑重道:“我原本是想提醒你,员外郎冯俊兴有可能是司空的人,你莫再私会他妻子,也莫轻视你这位幼弟,别一不小心成为他对付太尉的棋子。如今好了,半年里你无法作浪,且得听从圣意,安心养伤。”
叮嘱最后一句时,他意味深长拍动元羽的手背。
可是跟元羽根本没法谈正事,这厮抬着脸问:“那个词不是叫‘兴风作浪’么?你把‘兴风’省了,是骂我还是夸我?”任城王:“哼,我瞧你还是伤得轻!”
赵芷返回了太极殿东堂,把回来路上遇到太尉的事情禀告后,皇帝看向甄琛,问:“昨晚赵芷探听到的消息,你怎么看?”
甄琛从这句问话里,先确定了赵芷的确深受陛下信任,明知此妇有勇缺谋,仍等此妇回来再议事。
不再旁思,他揖礼回话:“下官觉得左右侍卫维持原状,不要调动,因为调换了人,说不定元禧那边更好下手,买通逆贼会更容易。”
皇帝不出言打断,甄琛继续说:“直寝侍卫苻承祖能不能被陛下用,都不能真正用他、信他。苻承祖能被选为直寝侍卫,出身肯定是没问题的,那么就需查他平时为人处事,是奸猾还是怯懦?奸猾可用,怯懦则杀,如果能留着,那臣就找放心的侍卫盯牢了他,不用一个月,定能揪出另名逆贼。”
他再道:“臣没想到陇西李氏会出逆贼,和元禧妻李氏关系最亲的、身在要职的官员,只有荆州刺史李佐。他年事已高,战功累累,在荆州很得民心,不如调回都城,先削了他倚仗的兵权,管他有无反意,回京后都不足为惧。”
皇帝:“嗯。”
甄琛得到鼓励,思路更顺,接着道:“李氏有两名兄长入仕,分别是她的长兄李伯尚和二兄李仲尚。李伯尚现任五品秘书丞,李仲尚是京兆王府的参军。”
皇帝:“元愉。”
于登听见陛下念京兆王的名字,立即禀述:“愉王在华林园禁足,近来常徘徊在宫苑西侧的鹤林。”
鹤林不仅有仙鹤,还有各种禽鸟。
甄琛:“说起鹤林,臣想到赵常侍刚才讲述之事,太尉怎会关心寻常官员丢失一只禽鸟,他恐怕在担忧赵常侍昨晚有没有潜进他的鸿池别墅。臣下觉得赵常侍冒犯太尉,冒犯得妙!就得这样由着太尉猜测、忐忑,要么激他乱了方寸,仓惶行事必露把柄。要么让他心生惧怕,停止作乱图谋,年底老老实实交出兵权。”
他向上首揖礼:“臣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些,过后细查,再向陛下详细禀报。”
皇帝轻点头,命令茹皓:“该把中书省肃清了,贪官、平时当值懈怠的,全调离。”
中书省专掌机密诏令,遇到紧急事,可不经过尚书省直接班行诏令。
茹皓精神振奋,大声应“是”,刚才道理娓娓的甄琛则心惊,手掌冒汗。他疏忽了,他怎么忘了陛下始终猜忌的彭城王元勰!
勰王兼任录尚书,掌管着尚书省,不管淝水战事如何,皇帝亲政前一定会下诏令,把勰王召回京都防备,不让其在外领兵。以勰王的能力,回京一天,就能把尚书省控制住,所以中书省是重中之重,必须被陛下完全掌控才行。
皇帝再给于登一道密令:“对元愉的监察,明松暗紧,鹤林靠近宫墙外的北海王府,如发现他们有往来,只记下,不要让元愉察觉。好了,议事到此,回斋宫。”
惯例,赵芷先出宫殿。
甄琛有智谋,但是为人好迎合奉承,他感觉赵芷是陛下近侍里最得宠的,立即跟在她后边出来宫殿。
然而一句谄媚的话没搭上,赵芷嫌他碍事,烦咧咧说句“起开”,把他搡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