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迈半步,左右便有两个太监截了上来,纪渊也不接他的茬,说是已经让小厨房新做了两道清淡爽口的素菜,他先去尝着,自己换身衣服就来。
“跌了一身土,太狼狈了。”纪渊笑着调侃自己,顺带手上拍打衣袍下摆的沾上的草屑。
人都已经这么说了,谢霖只好转身去,可走入林中时随意回头一看,却见纪渊仍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见他回头,还抬手挥了挥。
小厨房新做的一道云腿豆腐,一道香菇笋丝,都是谢霖喜欢的口味,本以为纪渊换身衣服就会来与他一同用膳,可坐着等了一会,等到皇帝身边的小太监上来,满脸歉意地说道:“谢大人,皇上今晚临时有事,不能来陪您用膳了。”
“连吃口饭的功夫都没有吗?”
这几日纪渊能缠则缠,一同吃饭是他最好的借口,又一心想将谢霖养胖些,恨不得一天吃五顿,像这样做了新菜人却不来的情况,实在罕见。
谢霖又问了几遍,小太监只是苦着脸回答纪渊在忙。
“皇上在忙什么?”
“听说是京城来信,要陛下急阅。”
谢霖垂眼,点了点头。
“行,那将这菜带着,我去看看他。”说着,理理衣摆就要起身。
小太监这下慌了,横错一步拦在谢霖面前,说道:“皇上不宜见客。”
谢霖很少穿束袖劲装,如今这一身素白银边的窄衣更显丰神俊朗,他长眉挑起,瞥着小太监明显扯谎的表情,神色冷了下来。
“我也不行吗?”
没人能拦得住谢霖,尤其是他认定的事。
他问到纪渊并不在挽苑,更是知晓其中有鬼,一路上小太监哭丧着脸求他别去,可谢霖充耳不闻,长驱直入闯到寝殿门口。
两侧的侍卫立马挡了上来,可也只是拦在谢霖面前,不敢冒犯。
谢霖没费什么力气,就闯进寝殿的门。
纪渊并不在书桌前,而是披着一件亵衣,大敞着领子靠在床边,下身则盖了块薄毯,见他进来,先是拢了拢衣襟,把裸露的皮肉遮起,又试图将被子勾上来,奈何锦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得太远够不到。
一番举动把他的心虚显露无疑,谢霖看了看跪在床边几乎将脑袋埋进胸口的太医,三两步走到纪渊床前。
纪渊想躲,手撑着挪了挪身子,无济于事。
谢霖逆着光,表情严肃,将纪渊上上下下扫视一番,问道:“摔着哪了?”他猜到纪渊定是摔伤严重,又不想让自己担心,这才躲着他。
男人像是犯错的学生,眼神躲闪,结巴地答道:“腰、后腰。”
“我看看。”
说着,抬手拉下敞开的亵衣。
两人很少这样亲密接触,谢霖微凉的指尖无意滑过男人脊背,如同小鱼游过水留下水波,纪渊背筋一抽,他在这边心猿意马,可谢霖只是掀起他背后的衣裳,露出后腰处骇人的青紫,拳头大小的乌青近乎黑色,扒在右侧腰际,除此以外仍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分散布于满背,光看着都疼。
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好在纪渊摔落时姿势正确,没有伤到头脑和脊柱。
谢霖担心伤到骨头,转头询问跪在一旁企图隐身的太医,并伸手在伤口周围轻摁。他动作温柔,纪渊不觉的痛,反倒红了一张脸,心里热乎乎的。
他以为瞒过谢霖,又喜滋滋地贪恋着男人的关怀,乐得失了神志,可忽然下身盖着的毯子差点被人抽走,纪渊反手摁住,一扭头,对上谢霖质问目光。
纪渊笑着打哈哈:“只有后腰有伤,没摔着骨头,没事的。”
“是吗?”谢霖扯着毯子,全不松手,“那那盆血水是什么情况?”
从一进屋开始,他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稍一观察就发现在桌下藏着一盆血水,大约是没来得及倒掉,只能用椅子挡着,检查了整个上半身,也只有几处擦伤渗血,那更大的伤口只能在腿上。猜测有了,再结合前几日纪渊的表现以及突然的坠马,男人虽强撑着正常走路,却也能察觉走姿的诡异。
纪渊不乐了,知道瞒不住,手稍一松,毯子便被谢霖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