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信誓旦旦,却不懂宋梓明为何眼含悲悯,如今却明白了。
那是对他这愚蠢的一腔心愿最后的同情。
纪渊爱谁他不知道,反正不会爱自己。
敬酒的人还立在那里,谢霖晕乎乎地提起桌上的酒杯,他也确实想喝酒了,喝醉总好受一些。
斟满了酒,正要举杯,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摁下谢霖抬起的手。
纪渊在谢霖左侧,此时凑过来,压着声音问:“你是不是刚喝了药?别喝酒了。”
谢霖反应过来是自己身上的药味冲到纪渊,往右边躲了躲,皱眉道:“抱歉,冲撞殿下了。”
说罢,他还想抬手敬酒,却又被纪渊压下。
谢霖不由火气直冒。
这些日子自己独自在外的时候他不管,刚刚自己无座受辱的时候他不管,现在喝一口酒倒要他管了!
许是病中人分外敏感些,谢霖猛地站起来,夺过酒杯一饮而下,接着就要推开人离去。
这屋里的空气腌臜难闻,他实在受不了了。
纪渊来不及阻拦,就看着谢霖推开宋梓明,没走两步便扶着墙壁开始咳嗽,撕扯的嗓子听着都令人害怕,纪渊终于有些信了谢霖“抱病”的说法,担忧地跟上前去。
却看见从那人嘴角溢出一层一层粉色的血沫。
【作者有话说】
纪狗:可以惹老婆生气,但不能把老婆气死,嘿嘿嘿(愚蠢憨笑)
谢霖:不用气也快死了谢谢您。
第36章 污渍
纪渊没见过粉色的血,一时竟有些愣神,等他要扑上去扶住谢霖时,却被那人向后一推。
瘦削的青衣人连连后退,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嘴。
纪渊还想上前,却听见谢霖厉声道:“别过来!”
声音嘶哑如厉鬼,伴着止不住的咳喘。
背靠戏台的人深深地闭了闭眼睛,将手帕收进怀里,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胸口的闷痛一直持续,连带着心脏搏动如擂鼓,每呼吸一口都如刀割,逞强咽下的酒液在胃里翻滚,火辣辣地痛,谢霖有些支撑不住,因高烧而迷蒙的大脑已经无法清晰分辨眼前的景象,他只知道不能让面前的人再靠近。
不能被发现,他不要任何怜悯。
背后戏台上的戏子依然在敬业的表演,如今谢霖这样被众人看着,只觉得自己比那些戏子丑角还要可笑。
谢霖知道自己会坏了气氛,却没想到闹得这样一团糟。离开这里。
谢霖心想,可他现在就是站立都困难,更不要说迈步。
一旁的纪渊依然想上前查看,却被谢霖尖锐的姿态逼得不敢前进,他没有见过一向从容的谢霖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何会恐惧自己靠近?明明上一次生病时,还是依赖的姿态,全由自己照顾。
这样想着,旁边却扑过来一个人影,纪渊看到谢霖一瞬间的惊惧,瑟缩着后退,却又在看清来人时全身放松下来。
“大人!”
阿福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都凉了半截。他离开王府前拜托了一个相熟的老乡,如果谢霖回来一定要告诉他,虽然春假谢霖一直给他放到十五,但阿福实在不放心谢霖自己一个人留在王府。
“阿福,”谢霖认清扶他的人,终于放松地将全身重量靠在他身上,少年的肩膀拖住这具轻飘飘的身体,听得气喘的声音在耳边祈祷:“带我走……”
撑着谢霖无力的身体,自己不过是离开两天,谢霖竟又憔悴了些许,更不要说触手的温度烫得吓人,阿福恶狠狠地扫了一遍席间众人,包括他最大的主人纪渊,接着轻轻扶着谢霖,慢步离开正殿。
纪渊是想跟上去的,可吴嬷嬷还留在这里,他只能自己反应了一下,退回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