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三把手,姓赵。”蒋衾说:“你们知道他是谁。”
几个刑警对视一眼,支队长迟疑道:“他后来已经被纪检委双规了……”
“但是当时他权势熏天,没人敢惹赵承强。我们交涉了几次,他的行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最终甚至想吞并时星娱乐,威胁靳炎主动把所有的股份都送给他。”
蒋衾手里那根烟只点燃的时候抽了一口,然后就再没动过,这时已经烧到底了。
他轻轻把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
“时星娱乐是我们白手起家,一步步打拼出来的天下,怎么可能拱手送人?靳炎当时就断然拒绝,随即赵承强和我们的关系急转直下,很快就恶化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当时我们的儿子黎檬,才刚刚两岁大,因为公司事务繁多无暇照顾,便被暂时送到了托儿所。公司有个司机叫张乐,每天下午会去接孩子回家。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赵承强知道了,他便买通司机,偷走了孩子,又打电话给我说,如果不在限定时间里签下转让公司股份的合同,我们就再也别想见到孩子了。”
“我当时根本不敢报警,赵承强在圈子里的势力非常大……而且报警根本来不及,孩子只有两岁,赵承强想弄死他只要动动手指!”
蒋衾又去摸烟盒,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当时我……真的是急疯了,我就骗他说,合同已经签好字了,我这就去把合同送给他,一手交合同一手交孩子。”
“你当时已经做好准备要杀他了?”支队长问。
“没有,我只想看机会夺回孩子,而且合同上也故意留了漏洞……但是赵承强非常自信,当时我们跟他的实力对比悬殊太大了,他大概觉得我不敢动手脚,所以直接就让我去时星娱乐找他。”
“你们在交接人质的时候发生了争执?”
蒋衾点点头:“是的,我过去之后才发现他根本不想把孩子还回来。他想留着人质,压榨我们为他做更多事情……甚至替他贩毒。”
几个刑警低声商量了一阵,那个做笔录的抬起头问:“——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蒋衾默然不语。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在问到杀人过程这种关键性问题时,很多犯罪嫌疑人都下意识的拒绝回答。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很多冲动杀人的案件,罪犯恨不得杀人过程只是噩梦一场,根本不愿意去回忆。有时候就算勉强复述出来,也有很多细节缺失和矛盾,那是人的回避本能影响了记忆。
“我们……打了起来。”蒋衾低声道,“细节记不清了,只记得我随手拿了个东西一砸……后来才发现是一块玉石镇纸。”
警察刷刷做着笔录,办公室内一片静寂。
“他满脸是血,很快就没气了……当时我非常恐慌,但是不敢去自首。因为赵家的势力非常大,不管他做了什么,形势总是对我不利的。”
蒋衾闭上眼睛,脸色非常苍白。
支队长低声问:“尸体怎么处理了?”
“……沉江了。”
“那赵家就没人来问你?被害者势力庞大,失踪后影响肯定很大吧?”
“没有,”蒋衾摇头道:“我想他绑架孩子的事情一定非常隐秘,不会把叫我去时星娱乐的消息告诉别人,事发的时候现场也没有第三者。他失踪后赵家人报了案,但是没人怀疑到我身上。”
支队长向年轻刑警使了个眼色:“去档案室,看当年赵承强失踪案的卷宗还在不在。”
那刑警应声出门,支队长上下打量蒋衾,半晌皱眉问:“所以从杀人刀抛尸的所有经过都是你一人完成的?”
“……是。”
“和被害人有直接利益冲突的靳炎——”
“他不知道,”蒋衾说,“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几个老练的刑警毫不掩饰的露出怀疑的神色,蒋衾却面无表情,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