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下朝时间,褚云攀依约前来。
褚云攀走进寝宫,就看到正宣帝正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参见皇上。”
“来了。”正宣帝呵呵一笑。“坐吧。”
“是。”褚云攀答应一声,就拿出那本《孝经》来。
褚云攀给他念了一段《孝经》,见正宣帝神情恍惚的模样,褚云攀便停了下来:“皇上可是听闷了?”
正宣帝一怔,回过神:“没,不闷。不过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记得年轻时,我常见的是你父亲,现在你父亲成了这般模样,但现在想起,却甚为怀念。”
褚云攀道:“既然皇上想念,便叫家父过来给皇上问安。家父也担心皇上,好几次都过来问。但因着医正说皇上要静养,别说外人,便有一些宗室也不能过来。所以才送了帖子进宫里问侯。”
“啊,送过帖子问侯的?”正宣帝道。
“是。”褚云攀点了点头。
正宣帝要静养,不是谁都能来的。但大臣和贵族们都表达自己对正宣帝的关爱之情,所以便送帖子来问安。帖子全都被蔡结收着。因着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侯帖,自然不会拿到正宣帝跟前。
“真是让人怀念呢……”正宣帝咳嗽两声,“蔡结……去把安定伯宣进宫来,朕要跟他聚聚。”
蔡结进来答应一声:“是。奴才这就叫墨林去,只是……镇西侯,御史台那边有些事儿要问,请你往那边一趟。”
“好。”褚云攀站起来,朝着正宣帝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褚云攀离开三刻钟之后,褚伯爷终于进宫来了。
褚伯爷因为当年打仗负伤,现在还有些拐,走到床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参见皇上,皇上万安!”说着,泪水都下来了。
对于正宣帝,褚伯爷真的很感激。
因为自己的不论是中状元,还是出征,都是为了正宣帝这个主上。自己儿子有今天的荣耀,也多得正宣帝对褚云攀的爱重。能被正宣帝重用,那是无比光荣的事情。
“咳咳,不必多礼,起吧。”正宣帝咳嗽两声,“蔡结,赐坐。”
“是。”蔡结答应一声,就搬了一把椅子放到正宣帝床边,“伯爷,请坐吧。”
“谢皇上恩典。”褚伯爷受宠若惊的坐了下来。
“好多年没有这样跟你说话了。”正宣帝说着微微一叹,然后说起往事来。
褚伯爷听着,也是泪光晶莹的。
当年他也是极受帝皇重用之人,当年也是无比辉煌。现在正宣帝跟他聊往事,褚伯爷也是感慨万分。
“现在,有云攀继承你的衣钵,继承褚家赫赫威名,褚征啊,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正宣帝回忆了一波之后,才说。
“是是。那个孩子……比我能耐,青出于蓝啊!”褚伯爷道。
“对了……说起来,咳咳咳……能生出云攀那样的人,该是怎样的女子?”正宣帝道。
褚伯爷一怔,想起云姨娘,他都有些模糊了,只道:“啊……说起来……恐皇上不喜。这个……”云姨娘是青楼出身。
这样的出身在贵族之中也是低人一等,是贱籍。
“你说吧。”正宣帝道,“朕好奇。”
褚伯爷摸了摸鼻子才道:“这个……二十年前,微臣从应城回京,途经沙州,因着……咳……到那边的绿蕉楼跟兄弟喝了几杯,就认识了落云。当时……她是楼里的有名的美人,而且才情绝佳,微臣便与她相知相识,后来实在难分难舍,就带着她一起回京,纳了进门。”
“她没说过,她卖身之前是什么人吗?”正宣帝道。
“原本是那边沙州什么村子的人,唉,我都忘记了。后来她入门后,生了云攀,因着生产时落下严重的病根,才半年就去世了。当时我正在应城,说起来,跟她相处的日子加起来也就两个月余。”说着,褚伯爷微微一叹。
正宣帝轻轻皱了皱眉,见实在问不出更多的,而且褚伯爷当年是真的忙,回京后过年就要回应城,而且家里还有别的妻妾,真正相处的时间还没两个月呢。
正宣帝又跟他聊了一会,褚伯爷这才回去了。
看着褚伯爷离开的方向,蔡结回头道:“皇上,如何?”
“还能如何?”正宣帝微微一叹。“褚征啊……呵呵,也怪不得他一败涂地,实在是个糊涂东西。什么都不知道……但那个云姨娘,现在越听越可疑。”
若能从褚伯爷口中问出一腥半点,正宣帝还不至于这样。
现在褚伯爷越发含糊不清,越是觉得褚云攀就是那个流匪的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