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桔小脸僵了一下,心里不是滋味儿,见那边惠然已经翻出一套大红流彩暗花丝锦交领襦裙,便笑道:“惠然才找出了这一套鲜艳的衣服。”
“那就再戴几根簪子好了。”惠然拿着衣服铺到床上,笑着回头,“又不是规定只能戴一根簪子。”
叶棠采淡淡一笑,看着铜镜里秋桔拿着那个蝴蝶镶红宝石的赤金簪子:“这个也戴上。”
秋桔只得把这个簪子戴到了叶棠采头上。
叶棠采犹嫌不够,连续拿起一个个只顶着一颗东珠的钗子别到头上,整个人又显得鲜艳又华贵。
惠然回头笑:“好看。三奶奶以前就是太省事了,作为贵夫人该多戴点首饰才像样。”
叶棠采已经站了起来,便穿起衣服来,抬头看秋桔:“秋桔,你总是郁郁的,昨天太累了吧?”
秋桔一怔,只得点头:“坐车坐久了,今天一早起来还腰酸背痛的。”
“那就多歇歇。”叶棠采道,“我跟惠然到外头逛逛布庄,你在家好好歇一下,碎事儿交给青柳就好了。”
叶棠采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身华艳之色,微微浅黄色海草纹的丝锦对襟上襦,大红流彩暗花下裙,纤腰的抹,整个人风姿潋滟,国色天香。
秋桔看着,心里酸溜溜的。
以前,她觉得叶棠采貌可倾城,很是自豪,觉得自己跟着这样的主子老有脸面了。但现在瞧着,心里却生出很多的不自在。
“走吧。”叶棠采对惠然说。
主仆二人便一同往外走。
秋桔一惊,想到昨晚叶棠采没叫她守夜,现在也是只带着惠然出去,心里一突一突的,很是委屈,连忙跟着走出门:“不用早饭么?”
“不了,我们在外面吃。好挂念外面如意斋的糕点哦。”叶棠采笑道。
二人已经出了门,走下了台矶。
秋桔站在台砚上看着叶棠采与惠然穿过庭院,心里空落落的。
叶棠采与惠然出了门,然后就像他刚刚所说的一样,去了如意斋吃糕,接着便去逛布庄,又去书店找话本子,一路逛到城中东大街那边,最后到了中午饭市,这才似是不经意走进了鱼桂楼。
昨天叶棠采已经跟惠然说过有事找梁王,惠然昨天悄悄出了一趟门,到鱼桂楼送了一封信,约梁王今天中午会面。
叶棠采走进鱼桂楼,就见大堂坐了一半的人,生意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
“这位小夫人,不知想坐哪里?可有订座。”立刻有一名小二迎上来。
“三楼,倒数第二间。”叶棠采淡淡地说。
小二一惊,连忙笑着引着她们上楼梯:“请往这边。”
叶棠采道了一声谢,便与惠然上了楼。
叶棠采熟门熟路的上了三楼,穿过长廊,最后来到了倒数第二间,小二为她推开门,她就走了进去。
转过大大的姜太公插屏,就见梁王容色阴沉地歪坐在榻上,边上站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
“参见王爷。”叶棠采行了礼。
“嗯。”梁王淡淡地应了一声,锐利的眸子扫了一旁的老者,“这位周先生,是本王的幕僚,亦是褚三科孝学业上的老师。”
叶棠采连忙跟周先生互相见了礼。
“你突然找本王,可是发现了什么事?”
“是。”叶棠采点了点头,“皇上……或是太子,会在先皇后忌日陷害王爷给太子下毒。”
梁王魅艳的眸子一冷,平时,却又掠过惊涛骇浪,呵呵冷笑。
周先生老脸冷沉:“居然有这种事?不过,小丫头,你是如何发现的?”眼里带着探究和怀疑。
叶棠采小脸僵了一下,只道:“我在泡热汤泉时……偷偷听到郑皇后跟史嬷嬷提了一嘴。”
梁王只往身后的彦西扫了一眼:“去查!”
彦西答应一声,转身就往一边的暗道而去。
“王爷,此事快作打算。”周先生道。
梁王一双魅艳的眸子杀意凛然:“本王,早猜到那老不死要对本王下手,只是不知道他要从哪方面而已。”
叶棠采一怔,瞬间就明白了。
因为正宣帝那一翻话。
正宣帝觉得自己快死了,要为太子扫清障碍,永绝后患。而且,若是太子登基之后再治梁王,那么太子就会落了容不下兄弟的坏名声。所以,正宣帝要在此之前动手。
真是对太子有够保护的啊!
想着,叶棠采一阵阵的心寒。
而且,最让人心寒的是,正宣帝早就在部署。所以,在他在行宫说出那一翻劝梁王的话时,正宣帝已经在做部署。
不论梁王如何应答,都是错的。
梁王昨天那样明显的答应的态度,正宣帝就想着:“果然如此,就知道别人再多的善意,他都不会领。”
若梁王幡然醒悟,跪到正宣帝面前发誓说自己不争皇位,让给太子。
正宣帝一定会想:“梁王是在假意答应,实际是以退为进。”
不论梁王如何,最后等着梁王的,还是这一局。
也只有设了这一局,皇帝才会安心。
昨天那一场先礼而后兵的戏,若说做给出事后的梁王看,不如说是做给正宣帝他自己的良心看的!
一如对萧皇后的歉疚,一如对萧皇后子女的所谓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