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得最热烈的,无疑于太子府——
书房里,太子坐在楠木大案后,宋肖、钱志信和姚阳成正站在他的跟前。
“现今那个褚云攀入了南蛮,怕也落在死无全尸。”姚阳成道。
“这倒是未必,这个褚将军,实在太让人惊艳了。”宋肖说,“年纪轻轻的,却智勇双全。上次主动请缨,并不是鲁莽之举,怕是早就有所筹谋。他又是个庶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蛰伏,否则不会不声不响地中状元,再出征。所以,他不会做出愚蠢之举,他若没有信心,不会入南蛮。”
钱志信深深地皱起眉:“所以,他能活着回来了?”
想着,钱志信和姚阳成老脸沉了沉。
上次褚云攀出征,就是他们阻止得最为激烈,而且还说只给五万兵马,当时褚云攀还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扔过出去。
这次回来,必风光无限,成为人上人,到时不知会如何报复他们。
这是钱志信和姚阳成都不愿意看到的。
“殿下,此人怪戾,怕不好收服。”姚阳成道,这是不让褚云攀活着回来的意思。
“这可说不定。”宋肖却皱了皱眉头,“而且,现在咱们大齐缺将才,有他在,大齐才能稳固。”
“宋公子实在太看重他了。”钱志信冷笑一声,“现在西鲁最凶猛的金刀大将被斩,耶律尔并几名将领俱已阵亡,西鲁早就是被剁去了手足的老虎。现在这情况,就算褚云攀不在,至少还有郑老将军和康王,西鲁便是心有不甘,也无人领兵出征,只能议和,两国一起休养生息。所以,现在便是褚云攀殒落,也对大齐的兴亡构不成威胁。”
“对。”姚阳成点头,“那褚云攀瞧着不好收服,现在冯家两位小将还活着,不如让冯家两名小将拿了功劳,就说是他们把西鲁赶跑的。反正冯家一直是殿下的人。”
姚阳成说着,心里一阵阵的别扭。
姚阳成是太子妃的爹,是太子的正经老丈人。而太子又有冯侧妃。这些年来,因着冯家势大,老是怕太子让冯侧妃生下儿子来,最后把太子妃给踢下台。
所以,姚阳成没少跟冯家较劲,一直恨不得冯家都死光才好。
但现在,姚阳成却更忌惮褚云攀,而冯家就算争了功,也不过是纸老虎。因为冯家两名小将跟本就没有守城的能力。
“可是,冯家那两名小将,明显没有守着应城的能力。”宋肖冷声道。
“现在郑老侯爷不是去哪边了?让郑老侯爷守在那里,趁着这个时机,让郑家子弟勤加锻炼。”姚阳成说,“同样是将门世家,褚家窝囊这么多年,还能出个褚云攀,郑家,难道就真的没有人了?还是家里有才能的被打压着?”
与其是褚云攀,不如是皇后的娘家。
“殿下?”宋肖却皱着眉头,深深地看着太子。
在他看来,那褚云攀是个有能力的,是天降将才。在宋肖看来,褚云攀一定能从南蛮活着出来。到时把褚云攀拉拢过来就是了。
但现在,明显钱志信等人也这样认为,但却不想褚云攀活着回来,而是想法弄死他。再让冯家两个没用的小将抢功,接着发展郑家,把应城的兵权交到郑家手里。
宋肖觉得,干嘛要这样吃力不讨好!干嘛非要忌惮褚云攀!不过是姚阳成与钱志信跟褚云攀的私人恩怨而已。
宋肖希望太子清醒点,不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太子坐在楠木大案之后,一张儒雅的脸淡淡的,剑眉深深地皱着。
手指轻敲着桌面,正在思考着。
太子又想起褚云攀主动请缨那一幕。少年长得绰约风华,却大义凛然,气质凌厉张狂。
当时他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叶棠采的那个庶子相公啊!
以前一直觉得该如此胆小畏琐,哪里想到,会是个比起梁王也不逊色的俊美公子。而且高中状元,才华横溢,还有如此的爱国之心。
当时,他还是有几分钦佩褚云攀主动牺牲的。
但他的钦佩,是在褚云攀会牺牲的前提之下,哪里想到,他居然真的夺还了应城,还要回来……
在他看来,大将,该是许大实那样的粗鲁而年老的大汉,或是康王这样人到中年的儒将也不错,怎么能这样的少年……
这样一个俊美无匹,年纪轻轻,惊才绝艳的人啊……这样的光芒,似要把太阳都遮弊了一样。
便是他这个太子,站在这样的人面前,都好像要黯然失色了一般。
怎么想,太子心里很是不自在。
“殿下。”宋肖皱着眉。
“姚尚书和钱尚书说得有理。”太子淡淡地道。
宋肖听着,便是一惊,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接着他就明白了,太子容不下褚云攀!便垂下头,不再多言。
“殿下英明。”钱志信道,“那褚家,自来就不参与皇子之间的斗争,若那兵权真的落在那里,咱们跟本就拉拢不过来。虽然皇上属意的一直是殿下,但该抓在手里的,还是要抓在手里才稳妥。”
“没错。”太子听着这话,越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晚一点,本宫就进宫跟母后商量,让冯家那边好好挑选有才之人。本宫就不信,郑家真的没人了。”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子,这才散了。
太子立刻就进宫去,跟郑皇后商量着夺功和兵权问题。
郑皇后自然想他们郑家手握大权,听得太子和姚阳成等人的想法,立刻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