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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睡着,凌晨天光乍破的时候才睡熟,早上的时候李鹤是被闷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李明泽整个人缠在他身上,他的大半个身体都被紧紧压住,脑袋拱到他脖子下面,埋得死紧。
李明泽有些重量了,个子又高,李鹤被他压得快要窒息了,轻轻地推了几下都没推开。李鹤早晨有些生理反应,尴尬极了,费了老半天劲儿才把李明泽从他身上撕开,下床去洗手间解决了一下,洗手的时候照了下镜子,发现脖子上的掐痕吓人得很,跟上吊未遂似的,额头上的伤还包扎着,过几天才能拆线。
快捷酒店的窗帘很厚,将外头的阳光都挡住了。李鹤微微掀开一条缝,阳光从缝里倾泻进来,李鹤生怕太亮了把李明泽弄醒,连忙又把那条缝挡上,小声打了电话向西餐厅那边请了几天病假。
他小小声地换好衣服,出了门,没什么胃口,先去医院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李明泽使了多大的劲儿,李德业被那一下砸得狠了,还没醒。李鹤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知道大概这算是正当防卫,但万一老头真挂掉了,会不会追究呢?
病房外面有两个警察守着,李鹤没有多逗留,站在医院外面的阳光里,给邱悄悄去了个电话,两个人聊了几句闲话,李鹤犹豫着说道:“我问你个事儿,你别往外说。”
邱悄悄一口答应了。经过这个事儿,李鹤对她算是比较信任了,斟酌着话,将李明泽的事儿告诉了她,问道:“......隔了这么久,还能找到......吗?”
找到“亲生父母”。
这四个字到了嘴边,李鹤却没说出来,总觉得有些难以言表。
邱悄悄虽然感觉意外,但也忍住了没多问,想了想,说道:“这几天我也听我爸在聊这个事情,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基因库’,好几年前才有的。如果父母曾经把血样录入,那么只要孩子的血样数据也录入,对上了就马上能确认,公安局就能采血送检,很快的。”
“好的,”李鹤说,“谢谢。”
没有一对父母会不想念自己走失的孩子吧,那只要李明泽将血样送检,一下子就能找到了,简单迅速。李鹤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这么容易解决,有些愣了,在阳光下晒得后脖子发红,才连忙回过神,外带了吃的回去。
他回去的时候,李明泽刚刚醒,坐在床上,一脸茫然,直到看到提着外卖回来的李鹤,才彻底地醒了,傻里傻气地说道:“哥,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睡懵了吧你,”李鹤说,“刷牙洗脸吃东西。”
李鹤的喉咙可能被掐伤了,吞咽东西的时候有点痛,只能吃点粥,小口小口地吃,从未有过这么斯文温吞的时候。李明泽好像没有什么胃口,也是小口地吃,想问点什么,欲言又止。
李鹤主动说道:“我去医院了,没醒。”
李明泽点点头,胃里胀得难受,吃不下,怕李鹤担心,强行吃下去一些,没什么精神。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做噩梦了,后脖子凉飕飕的都是汗,惊醒之后都不知道自己梦了什么,血液滑腻腻的触感还留在手上,一看到李鹤脖子上的掐痕就后怕得脊背发凉。
他原本是应该周六上完上午半天的课才放学的,但周五是期中考,周六的课不用上,学校给放了假。那时候他还和李鹤闹着别扭,两人谁也没给谁发信息,他沿着平时回家的路走,路过巷口的时候,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李明泽是走过了几步之后才回过味儿来那是谁,生怕出了什么事才折回去看,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他拐进巷子里的时候,见到场景这两天总是出现在他的噩梦里,而且总是被噩梦添油加醋。李鹤被掐着脖子压在地上,满脸都是血,奄奄一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捡起沾了血的砖头,狠狠地往李德业脑袋上砸。
他不后悔砸那一下,只是后怕,止不住地后怕,一想到李鹤有可能因此而死了,从此消失了,或者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他就觉得胃里难受得不行,又胀又坠,想吐。
李鹤见他又做噩梦了,没顾上多想,最后还是爬到了他的床上,将灯扭到最暗,打着哈欠说道:“快睡。”
李明泽手脚并用,缠到李鹤身上,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就是李明泽五六岁那会儿也没有这么粘人的,李鹤一阵不自然,往外头挪了挪,李明泽箍紧了手,两个人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时间已经不早了,过了零点很久了,李鹤只好作罢,不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