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正没多说,眼眶红了,但没哭,只说了两声“谢谢”。后来沈小情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把自己攒了一个学期的兼职的钱全都借给他了,他开始还不肯要,是李鹤帮忙偷偷从他家的门缝里塞进去了,塞了就跑。
有时候,李鹤会想,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路上跋涉,只有他,晃晃悠悠的,每天一成不变。
李明泽上高三之后,周五晚上还要晚自习,周六早上还要上半天课,如果回家的话,待一个晚上,周日又要回学校了,不少高三生直接周日也待在学校,好几周才回一次家,李明泽则是每周雷打不动,周六一下课就走,半秒钟也不耽搁。
邱昊扫他一眼,嘟哝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每星期赶着回家谈恋爱呢。”
李明泽恍惚间想到,的确是回家谈恋爱,问题是这恋爱只有他一个人在谈,恋爱的另外一方完全不知道。自从他确认了自己的“喜欢”之后,李鹤就变成了他的观察对象,李鹤的一举一动,眉毛眼睛嘴巴,种种简单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无限复杂,每一句话都有无限可能,举手投足都值得千百遍地考究,如果都用文字记录下来的话,李明泽能写一本“哥哥观察日记”。
比如说吃饭的时候,李鹤不知道为什么走神了,筷子好几次都没戳中那颗牛肉丸,送进嘴巴里之后,也不着急嚼碎,牛肉丸将他的腮帮子鼓起来,下嘴唇油汪汪的,泛着生动的光。
吃饭的时候俩人都没说话,李明泽刚开始还不动声色地看着,觉得有趣,慢慢地就觉得不开心起来,不知道李鹤在想什么,因为什么而出神烦恼,这让他觉得难受,就像简单的试卷上空了分值最高的一道题。
李明泽用筷子轻轻敲敲碗边,说道:“哥,想什么呢,饭都吃到下巴上去了。”
李鹤才回神来,用手背胡乱在下巴上蹭了蹭,低头只看饭碗,轻快地说道:“没事。”
“还在。”
李明泽探身,越过小饭桌,伸出手,把李鹤弄到下巴上的饭粒轻轻捻走了,趁他低头一个劲儿扒饭,李明泽偷偷地将那一粒白米饭抿进自己的嘴巴里,低垂着眼,含在舌头尖,仔细地尝,除了米饭本身若有似无的甜,还有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很快,他又为自己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感到羞耻,心跳加快,耳根发烫。
但他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李鹤身上了,因为李鹤吃完饭站起来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差点被桌角绊倒在地上。不等李明泽去问,他忙说:“没事没事,我......出去抽根烟。”
天已经半黑,李鹤靠在天台的石栏杆上,吹着凉凉的晚风,久违地点了一根烟。
今天下午,他才到家,成叔就叼着烟把他招了过去,简短地说道:“之前那个买卖,还记得吗?估计最近就能干了。”
李鹤都不记得当时他回答了什么。
这件事沉寂了这么久,他都几乎要忘记了,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李明泽终将会回到自己的原生家庭里的。
这个事实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着成叔的这个消息,停了一会儿的倒计时又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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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爱的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