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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神秘男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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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的春雨总是时断时续,一下起来稀稀拉拉的惹人烦恼。

从车上下来短短几步路,孟秀慈的鞋面已经被弄脏了。

屋内。

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处理遗留的工作,只见挺拔的身形和冷峻的面容,头发一丝不乱。

相比起来,孟秀慈的形容就有点狼狈了。孟秀慈脱了鞋,径直路过对方,打算回房间洗个澡换套衣服。

沙发上的男人一抬眼,脸色不大好看。佣人则亦步亦趋地跟着孟秀慈,大气不敢喘一声。

“站住。”

孟秀慈站住了,转身低下了头。“父亲。”

孟舟川的视线落在男孩的膝盖上,皱眉:“怎么弄的?”

孟秀慈穿的是一件短裤,而暴露出的膝盖上贴了块创可贴,没能完全覆盖伤口,从血液中隐约散发出一股馥郁。

“……我自己摔的。”

孟舟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了一切,谎言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孟秀慈垂着的手紧了紧。

男人收回视线,头也不抬继续工作。“走吧。”

佣人细心地调好了浴缸里的水温,正要帮他脱衣服。

孟秀慈避开了,“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佣人退出房间,把门带上了。

孟秀慈脱了校服衬衣,透过镜子才发现背上多了好几块淤青。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跨进了浴缸里。波澜的水面慢慢回复平静,倒映出一张小脸。

孟秀慈抱着膝盖,盯着水中的自己看。

同学的那些难听的话语再次浮现脑海。

“有妈生没妈养。”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我有妈妈你没有!”

“孟秀慈是可怜虫!”

孟秀慈猛地打散了倒影,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第二天是周末,孟秀慈只比工作日晚起了一个小时,然后在房间预习等家教老师过来。

约莫十五分钟后,家教老师到了,把包放下打了个招呼:“秀慈,醒这么早。”

这句话算是每周的必备开头了。

孟秀慈同样点头,“千老师。”

“你父亲呢?我得和他商量课程变动的问题,孟先生说今天会留出空,但我没看见他。”

“我不知道。”孟秀慈淡声。

千老师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温声:“秀慈,别这样。孟先生很爱你的,你何苦……”

孟秀慈打断了他的话,“千老师。”

“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望着对方端坐看书的姿态和眼里的漠然,千老师无奈极了,他多希望能释放些安抚信息素平复这个浑身长满刺的小孩,可惜他只是个beta。

“好吧,今天我们学alpha、beta和oga三大性别的诞生、特殊性以及冲突……”

因为这个小插曲,导致孟秀慈一上午都感到烦闷不已。

午间休息的时候,他绕着整个住处外围跑了一圈,最后停在某个水池边。

弯下腰,撑着膝盖,耳边还回荡着心跳声。

孟秀慈捧了把水洗脸,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抬头,愣住了。

这片区域位于庄园最后方,从他出生到现在基本没踏足过。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刚刚那是幻听吧?

孟秀慈转身,绕过墙体的遮挡,不经意间透过石栏的缝隙看了一眼,随后就结结实实地定住了。

“孟秀慈最近怎么样?”

孟舟川矮身回答那人:“他很好。”

……

孟秀慈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多少,直到为了躲开孟舟川的视线,背靠粗糙的墙面,他觉得心跳得比刚刚剧烈运动的还快。

等到孟舟川可能已经离开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探过身影。

这一下,刚好和花园草坪上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意外打得两人都措手不及,最终,孟秀慈遵循内心强烈的想法,走了过去。

孟秀慈近乎可以跟对方平视,无他——眼前这个男人是坐在轮椅上的。

在他身上,孟秀慈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beta……?

一阵微风轻轻掠过,男人的裤腿随之晃动。

孟秀慈低头,表情一凝,那一刻的震惊简直无以言表!

一对锃亮厚重的金属环扣,牢牢地拷在男人的双脚脚腕上,延伸出的短链条死死连接着轮椅。

孟秀慈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你……”

“快下雨了。”男人只是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温和道:“回去吧。”

一连几天,孟秀慈都心神不宁。

终于又一次弹错键后,钢琴老师忍无可忍。女人拿起教鞭“啪啪”敲了敲黑板,“小少爷,请您专心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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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曲子你明明上周就已经会弹了,为什么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孟秀慈深吸了一口气,闷声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

钢琴老师绕着孟秀慈和这架斯坦威转了一圈,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他提溜起来。“算了,你先休息一会吧,调整调整状态。”

孟秀慈下了钢琴凳,一言不发地拿起一旁的水瓶喝水。

他拧好瓶盖,叫了一声:“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女老师翻看一本谱子,头也不抬:“如果你想聊使你屡错屡犯屡犯屡错的原因的话,我建议你去找心理老师。”

“……”孟秀慈抿了抿唇。“您之前说过,您以前也是我父亲的钢琴老师?”

这句话是她第一天开始教孟秀慈时说的,女人点了点头,“是。”

“那……您有没有见过我父亲身边的一个beta?”

女人瞬间变了脸色。

孟秀慈没有注意到,接着说:“我前几天在后区见到了一个坐轮椅的……”

“啪!”老师重重合上了乐谱,语气生硬:“继续上课。”

孟秀慈怔住。

女人冷若冰霜,“不要对任何人、尤其是孟先生提起你去过后面那块地方的事。”

“……是。”

不用她说,孟秀慈根本不可能去找孟舟川问这件事的。

但是他也没完全听话。

花房里有一群上了年纪的佣人,孟秀慈很少看见他们,他们似乎也有意避开其他人的行动轨迹,存在感很低。孟秀慈至今仍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被追求效率、利己主义的父亲留下来。

当他出现在花房门口时,一名刚好搬着花盆出来的女佣被吓了一跳,女佣惊讶:“秀慈少爷?”

这个称呼既有点亲切又有点恭敬疏远,矛盾极了。

孟秀慈略微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女佣放下花盆,就着裙子擦了擦手,弯腰。“少爷是不小心走到这的吗?”

这是情有可原的,整个庄园分成好几个大区主楼和数个副区副楼,涵盖各种职能,稍有不慎就可能迷路。

“不是。”说完这句,孟秀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他完全不认识对方,难道要直接问话吗?又不是审问现场。

女佣好像看出了他的纠结,主动道:“外头热,进屋坐着说吧。”

孟秀慈跟在后面,这名女佣看着四五十了,头发黑白交错,皮肤不白,脸上和手上有了些皱纹。

“秀慈少爷,是有什么事吗?”

他们就一坐在同一张长凳上,挨得很近。印象中没人会这么亲切地跟他平起平坐,有那么一刹那,孟秀慈竟然觉得女佣是想握住他的手的。

为什么?

“女士,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孟秀慈以这句话起了头。

女佣笑了一下,“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在了。”

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孟秀慈的心一提,“那你有没有……”

“什么?”

终于他鼓起勇气,问:“你有没有见过我母亲?”

此言一出,女佣沉默了许久。

孟秀慈焦急地拉住她的袖口,“请您一定要回答我。”

女佣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难言的温柔,她缓缓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发。“没有。我没见过。”

孟秀慈失望地低下头,慢慢松开了手。

“那那个残疾的男人是谁。”

“秀慈少爷,你说什么?”女佣的眉心不自觉聚拢。

孟秀慈沮丧道:“就是一个坐轮椅的beta。”

女佣喉间一哽,嘴唇微颤,她抓住孟秀慈的胳膊,艰难地发声叮嘱:“秀慈啊,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了,你千万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也不要再去后区了。”

孟秀慈嗅到了信息素的味道,这个女人现在非常的紧张……和害怕。

是和钢琴老师一样闭口不谈的态度。

他一直不说话,女佣将他揽进了怀里,释放出一丝来自oga的安抚素。“如果被你父亲知道了,他会很生气。”

被抱着,徜徉在信息素里,是温暖的感觉。

孟秀慈抬手回抱了一下。

“上个学期期末考总成绩年级第一,孟秀慈。大家要多多向孟同学学习啊。”班主任笑眯眯地把奖状递给孟秀慈。

孟秀慈兴致不高,回到座位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这个动作惹毛了他人,后桌猛地踹了一脚孟秀慈的椅子。

孟秀慈也重重将椅背往后靠,怼歪了对方的桌子。“腿不听使唤就锯了。”

晚间下了大雨,面对空无一人的饭桌,管家告诉他孟舟川今晚不回来了。

那张奖状还孤零零地躺在书包里。

孟秀慈一把抱起书包,极快地往后门口跑。

到了小院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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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都湿透了。

“孟秀慈?”

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檐下。

孟秀慈抹掉了下巴上淌的水,在被书包挡着唯一干燥的地方擦了擦手,然后拿出了奖状,摊开。

男人微蹙着眉,“你过来。”

孟秀慈站到雨淋不着的地方,男人回了趟屋,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块干净毛巾。

他把毛巾递给孟秀慈,让他擦干一下。

他明白孟秀慈此举的意思了,表现出来的再成熟,也只是个小孩而已。

“你很聪明。”男人又道:“但同时很蠢,为什么不打伞?”

孟秀慈扬起的头又耷了下去。“……我忘了。”

寒风吹过,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男人又扔给他一把伞,“回去洗澡换衣服,吹干头发。”

“我……那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下次?”男人笑出了声。

看着那抹略带嘲讽的笑容,孟秀慈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兀自念了念这个名字:“孟秀慈。”

他抬眼,“我有说过我喜欢你的存在吗?”

心理上的冷比肉身的冷更甚,孟秀慈僵在原地,手中的伞攥得死紧。

“你觉得我和你父亲是什么关系?”

孟秀慈摇了摇头,完全不敢抬头看对方。“……我不知道……”

但那关系肯定不一般,他从没见过孟舟川露出那么温和而耐心的样子,在这个男人面前。

“我们是一对,”男人轻描淡写地来了个转折:“可惜我是个beta。”

“一个alpha和一个beta能生出alpha的概率有多少,你知道吗?”

“所以很可惜,你父亲出轨了你的oga母亲,才有了你啊。”

七年前。

男人步履匆匆地穿梭于办公区,途中接受数道目光和问候。

“纪检察官。”

“纪检察官。”

“纪检察官,下午的庭审是你上还是隔壁关组长上?”

周围投来的视线或多或少带上不怀好意的意味。

纪延仿佛对此视若无睹,音色淡淡:“我上。”

这次的案子成分并不复杂,偏偏涉及到了人们喜闻乐见的狗血剧情:桃色事件、财产纠纷。主人公还他妈是两个男alpha,一个大腹便便六十岁秃头,一个风华正茂二十岁学生。

短短几个关键词,已经能脑补出了事情的经过——

二十岁男大不思进取好逸恶劳,以交往的名义从好色老总手中骗取大额财产,并在事后翻脸不认人拿钱就跑!

好一出戏!

由于涉嫌金额高达五十六万之多,检察院依法对男大提起公诉。

“被告陈某于今年5月7日和我方经人介绍在酒会上认识,当晚陈某接收了我方两万块的转账……就在本月月初,陈某以报名环太平洋旅游团的名义向我方索取三十万美金后,立即将其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至此失踪……综上所述,我方合理认为,陈某已构成了刑事犯罪程度的诈骗行为。”

法官示意辩方律师说话。

辩方律师起身,先是不紧不慢地扫了扫原告的脸,最后停在纪延的名牌上。“纪检察官此言差矣,两个人处在交往关系,有一定的金钱往来再正常不过。你情我愿的事,如何证明存在诈骗?我对控方列举出来的证据强烈存疑,还请法官大人明鉴。”

“如果是正常的交往关系,你方该怎么解释在存在非常大年龄差的情况下,只一方单方面的付出,并且后续拉黑失踪的行为?”纪延反驳,眼镜片折射出一道犀利的弧光。

“单方面提出分手并不构成任何违法犯罪。”辩方律师当即抓住了可以抨击的点。“检察官针对年龄悬殊的发言让我感受到了很大的恶意,请问您这是偏见吗?”

不等纪延回答,该律师抛出了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坑:“据我所知,纪检察官也有类似的亲身经历,而且是处在被告人的位置上,设身处地地想想,您应该更理解被告人的感受才对。”

众人哗然,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纪延眉心微皱,没说话。

现场的信息素很混乱,已经有oga捂住了被冲击得隐隐作痛的腺体。

法庭会设立信息素的阻隔系统,防止敌对压制或者突发状况,但人总归太多了,难以阻挡大范围信息素泄漏。

身旁一名记录庭审内容的oga文员摇摇欲坠,纪延抬手扶了她一下。

法官重重敲了敲榔锤,“肃静!”

紧接着看向辩护律师:“请辩方注意措辞,不要把话题转移到毫不相干的地方,更不能言语攻击我方检察官。”

信息素阻隔剂的浓度加大了,旁观席渐渐安静下来。

辩护律师歉意地行了个绅士礼,坐下了。

“我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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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原告突然高举起手。“法官大人,请允许我临时提供新的呈堂证供!”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被告律师立马举手,“抗议!双方所掌控的所有证据理应在庭审开始之前提交,让对方律师知晓。申请驳回!”

法官驳回了他的驳回。

随即一份文件从原告人的秘书手里逐步传递了上去。

文件内容经大屏投影出来以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那是一份令人觉得倒反天罡瞠目结舌的包养协议。

最后一页底下落款的甲乙方正分别是原告和被告。

散庭后,纪延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告在门口拦住了他,颇有几分打赢了官司的得意洋洋。“纪先生,没提前告知你那份协议的存在是我做得不厚道。原本我以为说不说影响都不大,没想到你会落于下风。我这也是心急了,你别介意。”

老总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此时心里他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事实上有没有那份东西,这场官司都是必赢的。”纪延冷不丁问:“你知道唯一的区别在哪吗?”

“在哪?”

“三十万和五十六万的区别。”

“包养合同”这种东西既违反社会法律,也违背社会公德。不过那份合同上说的含糊其辞不明其意,强行理解成雇佣协议也说得通,老总给了钱,男大就得随叫随到,显然拿钱跑路的行为是不合规的,法院最后判被告把最后那三十万原样归还。

违反一份没设立违约金的合同合约和刑事诈骗根本不是一回事。

老总痛失二十六万,睡了别人这么长时间,总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说完那句,纪延径自离去,只留下老总风中凌乱。

已经是傍晚了,但院里还有不少事务堆积,纪延搭乘同事的车回去。

车刚发动,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纪延看都没看随手挂了。

过了两秒,铃声再度响起,来电人备注史密斯。

没完没了。

纪延接了,“说吧。”

史密斯扭头看了看自家老板阴沉沉的脸色,“……纪先生,您还在忙吗?”

“检察院今晚加班,我不过去了。”纪延靠着窗户,半颌着眼。

史密斯偏开身,一手捂住了话筒:“孟总现在就在检察院楼下等您。”

纪延攥紧了手机,脸上掀起一抹嫌恶。

回到检察院收拾完东西,纪延在更衣室换回了常服。

其他几个隔间又进了人,伴随着议论声。

“哈,当然又赢了,根本没悬念的嘛,人家后台那么大,连法官也对他多有照顾啰。”

“楼下停的那辆车是不是就是……”

“我好想知道金主爸爸到底是alpha还是oga。”

“oga吧,富婆不都喜欢那种小白脸。”

“我也喜欢。”

旁边一哥们乐了,其他人同样在笑。“你喜欢你就去……”

调侃的话戛然而止,笑声渐渐小了,众人忽然意识到这道声音不来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且还像是被他们八卦的当事人。

纪延推开门,抬手敲了敲隔间门板。“你们继续。”

来到楼下,一辆车已经停了许久,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身随即向前行驶,而后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里。

“你敢不接我电话?”

法庭上跟傻逼律师唇枪舌战,下了庭还得跟脑残同事短兵相接,纪延真挺累的,懒得搭理。

孟舟川一把将他往自己这边拽,语调更冷了:“问你话。”

纪延是beta感受不到,但前排的司机和史密斯两人都是alpha,已经快被密闭空间内沉沉的alpha信息素压得喘不过气了。

“当时在忙。”纪延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松开。”

这个回答非常没有信服力,孟舟川还抓着他不放。“除我之外的人找你就不忙了是吗?”

纪延漫不经心地换了一个更没信服力的说法:“那我手滑。”

他如此敷衍的态度,孟舟川根本高兴不起来,尤其当他在纪延身上闻到了一点alpha信息素的味道。

罗汉果味。

不是他的信息素。

孟舟川脸色难看地命令:“转过去。”

下一秒他已然抓着纪延的肩膀强行转了个向,对着纪延的脖子咬了下去!

一串细小的血珠顺着后颈滑落,疼痛让纪延皱起了眉。

信息素铺天盖地地注入体内,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孟舟川咬得很重,留下的“标记”也就很深。

alpha无法真正意义上地标记除oga以外的其他两种性别。

alpha对alpha或者beta的假性标记永远只能维持一段很短的时间,也不太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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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果味被另一种芳香盖了过去。

纪延丝毫没有对“标记”自己的人产生丁点依赖,他用纸巾擦掉了脖子上的血。“你现在满意了?”

毫不意外地没发生信息素之间的连结,这似乎令孟舟川暴躁异常,再次覆了上来。

纪延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这样。

孟舟川的易感期快到了。

易感期被称作alpha的“狩猎期”,在这期间alpha是丧失理智的,极度暴虐、极度渴求,攻击性强,黑暗面被无限放大。

而度过易感期最好的方法,无疑是oga的安抚。不过也有不少人会选择去医院或在家把自己隔离起来,通过医疗手段比如抑制剂来干预。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这门差事都不应该落到自个身上,纪延想不通。

孟舟川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纪延过去了。

刚坐下,孟舟川便将他揽入怀里,埋头于他颈间。

微软的发丝蹭过脸颊和耳垂,纪延僵硬了一下。

“你那份工作有什么好的。”孟舟川的腔调有些懒。“累死累活也不挣两个子儿,我是没给你钱吗?”

纪延冷硬地回答:“我不需要。”

环抱着他的那双手明显收紧了。“你说什么?”

话语里竟带上了一丝温和的意外,简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纪延沉默,这当然不可能是孟舟川没听清,而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说一遍,随便编一个什么谎话或者直接掠过转移话题都行。

“你累了,早点睡吧。”

凌晨两点。

被随意放置在角落的手机一亮,随即持续震动,不断发出噪音。

纪延醒了,脸上布满煞气地拿起了手机。

“什么事,快说吧。”他眼睛都睁不开。“不要再扰人清梦了。”

“唷,睡啦?”电话那头丝毫没有扰民的自觉。“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接了,不然现在跟你通电话的是鬼吗?”

“我说的之前。”

纪延想了想,“当时睡太熟了吧。”

“持续性动词还是状态形容词?”

纪延:“??”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床铺旁边空落落的。孟舟川不在了。

他瞥了眼手机,确认现在是凌晨两点。

电话那边还在喋喋不休:“这么早你就睡了?才刚到晚上而已,我隔壁家的二大爷两分钟前遛弯回来,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呀?”

“别啰嗦了,你有事快说。”纪延平躺在床上,困倦地闭上了眼。“我很困。”

“明天我有空,去打高尔夫。”

别人约人都是问“明天你有没有空”“有空出去吗”,到了她这就变成了“我有空,陪你是赏脸”。

纪延无奈,“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空气一片死寂。

纪延翻了个身,蓦地又睁开眼。

刚刚确实困得不行,现在却睡不着了。

孟舟川的手机没在柜子上,衣帽间少了套衣服,书房没人,大门玄关处的一双鞋被穿走了。

纪延微微眯眼,这么晚了,还去工作?

屋内亮起的灯光很快引起了佣人的注意。

管家之一是个四十多岁的oga,姓罗。女人关切地询问:“纪先生,怎么啦?”

“孟舟川最近在忙什么?”

也只有他会毫不避讳地直呼孟舟川大名,罗阿姨脸色为难,“先生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管……”

纪延没指望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没事了。”

他准备回房继续睡觉时,罗阿姨叫住了他。

“您如果想知道的话,其实可以直接去问孟先生,我相信先生不会瞒着您的。”

纪延没放在心上。

次日如期赴约。

诊疗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纪延正背抵着桌沿翻看一本地摊漫画,头也不抬。

“医生不在……”抬眼扫过来人,他一挑眉,“你啊。”

不错,来人恰好是他认识的。

对方也是一皱眉,仿佛看见了什么万分厌恶的东西。“怎么是你?”

纪延完全无视了对方的话中带刺,“哈哈,很惊喜对吧?”

“……”

顾纤不耐烦地抬腕看表,又瞥了眼身后的男生。

“坐诊医生开会去了,赶时间就去挂急诊。”纪延多看了顾纤领着的那男生几眼。

白衬衫黑裤子,胸口打着校徽和铭牌。

原来是隔壁一中的学生,读高三。

顾纤拉了张椅子坐下了,见男生还站着不动,忍下了抬脚踹他的冲动。“杵着干嘛,读书读傻了?”

此时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男生的脸色有多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垂着的手指微微颤栗,整个人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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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坠。

纪延出声:“他哪不舒服?”

顾纤习惯性反驳:“你又不是医生,告诉你能怎么样?”

纪延拿了个干净口罩戴上,从柜子里取下白大褂,利索地扣上纽扣,一丝不苟。“现在是了。”

他朝男生那边招了招手,“来,你过来,我帮你看一下。”

顾纤警惕地站起身,“你真的是医生?”

“医生助理,有从业资格证你要看吗?”纪延拉开检查室的帘子。“我可以先帮他检查一下哪里有问题,等医生回来就可以确定治疗方案了,省时间。”

男生按照他的意思躺在架床上,他挥挥手指使顾纤:“你去把门关上。”

纪延戴上手套,再消毒了一遍,问:“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

“具体哪里,你指一下。”

纪延原本的判断是往肠胃那边靠的,岂料男生的手放在了下腹。

“屈膝。”纪延开始在他的下腹范围一番按动。“这疼吗?这里呢?”

越无限逼近会阴,男生的脸色越难看。

顾纤在一旁看了半天,忍不住:“行了吗?他到底哪里有问题?”

“你过来,正好做个见证人。”

“什么见证人?”

纪延不搭腔,他只需要顾纤站在那里就够了。而后取来仪器,对男生说:“把裤子脱了,内裤也脱。双腿分开一点。”

男生愕然,动作犹豫。

“只是做个检查,别紧张。”为了缓解他的情绪,纪延笑了笑。“你叫顾仪对吧?一中的学生。说起来我们还是校友。”

顾纤再次看表,催促:“别磨磨蹭蹭,我很忙的,你已经浪费我很多时间了。”

因为外裤是黑色的看起来不明显,等顾仪脱了个干净后,纪延发现他裤子上有血。

……

纪延摘了手套,站在洗手池面前洗手,洗手液打出绵密的泡沫。

洗完手擦干,他对顾纤道:“你可以去给他办住院了。”

顾纤皱眉,“有这么严重吗?”

“直肠撕裂超过五厘米,而且已经轻微糜烂了。你应该早点带他来的。”

顾纤恼了,“我他……我怎么知道?”

“这种伤可不常见,”纪延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怎么弄的?”

“我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吧。”看得出来顾纤是真的没耐心,“一定要住院吗,只开药吃行不行。”

“不仅要住院,还要手术。你去办手续吧,”纪延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提醒了一句:“身高体重都要填。”

顾纤果然不清楚,看向顾仪。

顾仪抿了抿唇,“162,40kg。”

这男生未免太瘦了点,遭虐待了吗?

纪延抱着隔壁,指节轻轻敲打着手肘。“你这伤,怎么回事?”

顾仪低着头,“……我自己弄的。”

显而易见的谎话。

“这不是小问题,如果你和你家长都说不清楚,我只能寻求警察的帮助了。”

“警察”二字一出口,顾仪满脸恐慌地抬起头,抓住了纪延的衣服。“不……不要报警,不能报警……”

“咔哒——”

门从外面打开了,悠悠飘进来一道白色人影。

女人挽着低马尾发髻,白大褂长过膝盖,宽大的裤腿松松垮垮,白袜趿着拖鞋。

人未到声先至:“我也觉得没必要报警。”

一杆挥动,小球慢悠悠地向前滚去,停在洞口几米处。

“为什么不报警?”纪延淡声。“遇到疑似被虐待致伤、遭遇性侵的儿童或被人虐待的精神病患者,理应报警处理,你这样是违反条例的。”

“家丑不可外扬啊,”丛珊把球杆搭在肩膀上,眺望远方。“咱们是私企,不是人民医院好吗?顾家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诊断结果人能不知道吗?多管闲事。你报警了人家只会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不会感谢你的好吗?得罪人啊得罪人。”

纪延哼笑,“要得罪也不止这一回了。”

丛珊轻轻挥杆,把球撞进了球洞里。“哈!又是我赢。”

球童赶忙递上水瓶,一边用毛巾帮她擦汗。

纪延看了看那球童,像是个oga。“你女朋友?”

丛珊想了想,“算吧,床伴。”

“之前那个呢?”

“哪个?”

纪延无语,“姓白,家里干矿产的?你们不是刚在一起几个月吗?”

丛珊这才想起来,满不在乎:“早分了。”

“……”

“人家进宫选秀去了,我不配。”丛珊挪揄。

“什么意思?”

“什么,你不知道?”丛珊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和嫌恶。“孟家在给孟舟川物色联姻对象,顾家白家张陈王李各家争着送oga,不知道还以为选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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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延问:“不是顾纤吗?”

他听说过,孟家很看好顾家的长子oga,基本内定了,但没挑明确定。

“原本是,谁让顾纤出了问题呢。”丛珊煞有介事地说,一看纪延兴致缺缺的样子,“啧”了声。“你什么态度?这时候不应该拿出正宫的架势来吗?”

“我不是外室吗?”纪延还真不太关心孟舟川的预备联姻对象又换成了谁谁。

这时球童拿着他的手机过来了。

是孟舟川打来的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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