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与佳柔郡主一起上了马车。佳柔郡主奇道:“这个杜奶娘好生奇怪,要请就便请人吧,这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宁卿小脸微沉。
佳柔郡主说:“对了,你与珍儿是怎么认识的?”
“我开舞馆,瑞王就把她送来我这里学跳舞。”宁卿道。
“跳舞就跳舞吧,”慧苹青着脸说:“还非得抓住咱家姑娘喊娘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姑娘与瑞王什么关系呢。偏姑娘不能因着这童言而记恨不收她。不但如此,还得对她特殊照顾,亲自教她。”
“哎?”佳柔郡主不敢置信地看了宁卿一眼:“你与去世的瑞王妃长得一点也不像啊。卿妹妹,你小心点,瑞王极好美色。”
佳柔郡主说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宁卿点了点头。她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这个水经东在打她的主意。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瑞王府,二人进了屋,水经东亲自来接:“佳柔也来了。”
“东表哥。”佳柔郡主行了一礼。“珍儿还好吧?”
“不愿吃药。”水经东说着望向宁卿:“她一直叫着宁郡主。”
“哦,那进去看看。”宁卿说。
一行人进了水冰珍的房间,水冰珍病得小脸发白,一见到宁卿就扑了过来:“卿姐姐。”
“珍儿。”宁卿伸手要去抱她,水冰珍就后退一步,很规矩地了一礼。宁卿道:“快吃药吧。”
水冰珍立刻点头,奶娘揣过药来,她就一下子喝光了,连个蜜饯都不用。
“你瞧,珍儿就是喜欢你,你一来,她就听话了。”水经东立刻看着宁卿笑了起来。
宁卿只笑了笑。
水冰珍一会就累得直打哈欠,杜奶娘抱着她回去睡觉,宁卿与佳柔郡主就回了。
十一月二十八,锦威侯带领着大军凯旋而归,文宣帝率领群臣在常安街亲迎。
锦威侯伍怀城身穿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带领着一排排军队步伐整齐,威风凛凛地进城。
“锦威侯,快请,父皇在前面等你呢!”水经年喜道,那笑容颇为玩味。
“好。王爷,咱们一起走!”伍怀城非常豪气地哈哈大笑。
常安街早就被官兵封道戒严,但即使如此,也阻挡不了百姓们对这位天水英雄的热情,全都挤到一边去观望着。
“噢,这就是锦威侯,真是好威武!”
“对对!听说最后一战,他一枪就把西鲁敌首刺穿,吓得正在冲锋的西鲁贼子个个屁滚尿流。”
“西鲁贼子都成软脚虾了!哈哈哈!”
百姓们一声声的欢呼和称赞,突然又有些一叹:“锦威侯真英雄,但怎么就生了个畜牲不如的儿子?”
“可不是。锦威侯一言九鼎,他儿子却连祖训也守不了!”
“当年锦威侯为了维护嫡子,让所有妾室都绝了育。但他儿子却为了个外室庶孽把正妻肚子里的嫡子都给逼死了。”
“现在的锦威侯夫人何氏年老色衰了,但锦威侯仍然对正妻敬重有加。可他儿子逼得正妻小产连歉也不道,最后还逼得正妻与他和离了!”
“唉,真真是作孽坑爹啊!”
刚才还雄纠纠地坐在高头大马,威风颤颤的锦威侯伍怀城脸上的豪气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被晒得黝黑的面部肌肉不断地抽蓄,拳头紧紧地捏着。
跟着他一起进城的亲兵们也是一个个脸色僵硬,脸色尴尬,不解地望向自己的将军。
伍怀城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水经年:“王爷,不知本侯在外杀敌之时,家中可发生了什么变故?”
水经年呵呵呵:“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你家儿子伍鹏飞不守祖训在外养了个外室而已!顺便逼得佳柔小产,这都没什么事儿,你立功了啊!皇上护着呢!呵呵呵,只打了一顿而已!”
伍怀城脸面肌肉直抽过不停,青筋在额角跳个不停。
水经年犹嫌不够,继续呵呵呵:“你立功了啊,身价大涨,佳柔这个死爹没兄弟的空头郡主也就不值钱了,小产就小产了,让她在娘家躺着挺尸就是,不用理她不用理她,总有一天她自己会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的,回去后还得端茶认错!谁知道这女人矫情,要和离,父皇就应了。得了,这次你们伍家庶子成嫡子,正妻也再有了,没亏!”
伍怀城身边的亲兵一个个用震惊和古怪的眼神看着伍怀城。
伍怀城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逆子!逆子啊!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觉得算了,不指望他了,只要安安稳稳地成家生子也就罢了,没想到,他在外面拿命来拼功绩家业,这个逆子却在家里把他积累起来的好名声全都败祸个干净!
这样成为天水英雄,凯旋而归的场面,可能一生人也就这么一次机会,原本该是他最春风得意,最风光的时刻,周围应该全都是对他的欢呼和敬仰,现在……即使仍然有着无数欢呼,但在欢呼中杂夹着的闲言碎语,却像一个个耳光一样打在他脸上。
让他这个天水英雄犹如被扒了个清光,赤裸裸地在百姓百前展览一样耻辱!
伍怀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百姓来到文宣帝面前的。
文宣帝看着他的脸色,眉头一挑,却装作不知道一样哈哈笑着去拍他的肩头:“伍爱卿,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啊!”
“皇上厚爱!”伍怀城本来极盛的气焰,现在已经彻底没了底气了!
毕竟自己的儿子如此坑了一个二品郡主,而且还是皇上最疼爱的嫡亲外甥女儿,他还能有什么脾气。
在战场上的战利品一件也没敢留,全都上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