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侧妃把宸王迎进了大厅,让丫鬟揣茶,宸王道:“今年可有发生什么事?”
“也并没有什么。”孙侧妃笑道:“就是二姑娘要出嫁了。哦,对了,宁家的表姑娘在府中住着。”
“表姑娘?哪里的表姑娘?”宸王剑眉一挑。
“就是王妃姐姐娘家的侄女,夏天的时候来的。哦,对了,王妃姐姐应太后娘娘的旨,到了法华寺祈福,怕是再过十天八天就能回。”
宸王可不关心宸王妃,这个王妃一直不得他喜爱,要不是太后以死相逼,他才不娶一个商女。身份低贱就罢了,模样也不出挑,性子懦弱畏缩,看着烦眼,这个王妃简直是他人生的耻辱。
宸王注意到重点不是宸王妃,而是前面那句:“你说什么?宁氏的娘家侄女?”
“父王,她叫宁卿,长得挺合儿臣眼缘。”宋濯说。
宸王剑眉一挑,这是被他儿子看上了?也罢,一个妾而已。
宸王挥退众人,下去更衣,然后进宫。
自从宸王回府后,整个宸王府变得极为热闹,因此也越来越有过年的味道了。
宁卿坐在床上往窗外望了望:“还有多久过年了?”
“还有二十天,姑娘。”慧苹道。
“我等不到姑母回来了。”宁卿道:“王爷现在在府,世子出去了。”
“嗯。”慧苹说:“自从王爷回来了,又临近年前,王爷很忙,世子也很忙……世子,很久没来了。”
自从那次玉华郡主的事情后,世子再也没有来过。
“慧苹,给我更衣,是时候去辞行了。”
“姑娘……”慧苹震惊地看着宁卿:“姑娘要回越城?”
“对,我要回家。”宁卿道:“过年了,总不能在亲戚家过。”
“姑娘……”慧苹不解地看着宁卿。
“慧苹,这次我走后,我会马上找个人嫁了,再也不会回这里。”宁卿脸苍白地笑了笑:“你跟不跟我走?不走,我把卖身契还你,你仍是王府里的丫鬟。只求你一件事,咱们相处了这么久,念着主仆一场,在事成这前,你不要透露给他听。”
慧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姑娘居然说要嫁人!离开宸王府嫁人?“姑娘……这,怎么可以!”
“我说过,我不会做妾!”
慧苹急道:“可是姑娘与世子这么亲密,早就没了名节……”
“就当我是被休了的。有这一张脸在,总不会嫁不出去。”
“那都不是好的!不是死了媳妇的鳏夫,就是娶不到媳妇的歪瓜裂枣。”
宁卿呵呵一笑:“与其给人当妾,我宁愿嫁个老鳏夫!”
慧苹震惊地出不了声,但她也感受到了宁卿的决心。万万想不到,姑娘会决绝对这一步!一点余地也不给自己留吗?
“可是,世子一定不会允许的,他得知姑娘要嫁人的话,他一定会阻止。还有王妃,到时姑娘就不怕王妃遭殃吗?”
“不会的,因为程家和太后会先一步得知我要成亲,他们可讨厌我了,得知我要嫁人,还不拍手称快,自然会想法绊住他。姑母始终是王妃,王爷就算再瞧不上,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虐待继母。等他得知,一切已成定局。宸王世子,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一个低贱的小商女已经辱没他了,更何况是残花败柳!慧苹,你说,念在我叫了他快一年的表哥份上,他不会杀我的?要是还想杀,我认了。”
慧苹惊得都快傻掉了。她就说,向来聪慧的姑娘又怎会做出如此给玉华郡主打脸的事情,原来,一切都计谋好了的!在得知王爷要回府时就计谋好回越城,再彻底激起程家的不满与怒火,挑起太后的不满,甚至是世子的怒火……
宁卿已经起床,慧苹急忙扶她,泪水连连:“姑娘……”
“你走不走?”宁卿低声道。见她不作声,推开她的手走向妆台,自己梳头。
慧苹坐在地上哭,哭了好一会才爬起来,拿过梳子给宁卿挽发:“奴婢愿意一辈子跟随姑娘,不论贫贱富贵,生死与共。”
宁卿一把抱着她,哽咽:“能得你这个好姐妹,来这一趟宸王府,也不枉此行!”
宁卿挽了极清雅的发髻,并不戴金银珠宝,只拿起一朵纱花往头上一簪,就起身出门。
走在梦竹居的小径上,两边翠绿的竹子随风飒飒而响,宁卿回头,只见一丛竹子里冒出尖尖的竹笋,瞧这形势,到了明年开春,定能长出很多竹笋来。
宁卿又想起在城外小宅,宋濯给她小脚涂药的事情,然后他让她搬到西院,她说要待明年春天扒梦竹居的竹笋。
她到如今还记得那时的心情,那是伤心、怒和气,但心却在跳。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宋濯的了……也许,是第一眼……
那个在人群中,高傲地瞧着自己,风清绝雅的绝少年,让人一眼惊艳。
从一开始,她就被定位成他的妾,所以,他没有错,错的是她。
当初在宁家时,她就不该抱着侥幸的心态入京,还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待权势,太自以为是了,认为自己安份守己,就会没事。怎料,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她也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自己努力,总可以改变他。
但最后才发现,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既然得不到,就只能放弃,从不屈就。
……
锦绣园里,宸王吃过饭,正与一群子女在说话。
宸王一年才回一次京,他们都不放过一个机会与自己的父亲相处。而宸王也愿意给自己这些子女一份父爱。
赵庶妃和两位夫人都在,笑着凑趣。宋濯不在,他被元德帝宣进宫办事了。
一家人不知说到了什么,哈哈大笑,屋内一片和乐。外面的丫鬟突然报:“表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