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奶妈顿了顿,果真被这一打断,忘了要说的话了。那小姐,奴婢就去唤他了。一会我走了,阿桃就会进来陪着,有什么事,唤她就是了。
嗯嗯嗯,去吧。
顾笑笑连忙应着点了头,等黄氏奶妈走远了,自个才放松的躺在床榻上。
姜衡奕也算是上辈子对顾家有恩的人,而且说不定这辈子他还能成为丞相,自个可要对他好些。
至于才女的称号,这辈子她是不想再得了。她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小姐,找个普普通通的相公,过完自己的一生。
因为她总有个预感,自己并不是在回顾她的一生,反而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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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奶妈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炷香了。
她右手提拉着姜衡奕的领口,进了屋。
刚进屋,顾笑笑就看见了,那姜衡奕身上全是泥土,也就那领口干净一些。
他低着头,仍然不瞧她,两只手上也有的是泥巴,只是在尽力的往背后藏。
怎么回事?
顾笑笑一见这模样,心都颤了,我的个乖乖,这是以后那个权倾朝野,皇上都听他话的姜丞相啊!到底是谁下的如此重手。
奶娘…这是怎么回事。
黄氏奶妈将他像个货品一样放到离顾笑笑远些的地方,松开领口时,脸上多了几分厌恶。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瞧见他的时候,他就在花园里,全身脏透了。
说到脏时,她甚至还加重了语气。
引得顾笑笑眉头紧皱,也惹得姜衡奕往后退了退。
奶娘,你别这样说,快去叫阿桃打几桶热水,再让人拿套小孩子的衣服给他,就让他在咱们的后面浴池里洗洗。
…小姐…不用了,我…回去洗。
姜衡奕开口时有些浅,也不敢看床上坐着的顾笑笑。
你那屋子里哪来的浴池。黄氏奶妈立马就接了口。
奶娘!算了你也下去吧,叫人把东西快些送来。
可见奶妈还是站在那里,不愿意动,不免加重了语气。黄氏,听不见本小姐的话吗。
这话明显是以主子对下人说的,不能不动。
黄氏奶妈没了折,只能下去安排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这两人。
没有人开腔,便一直沉默,姜衡奕心里苦苦的,怎么如此狼狈的样子都被她瞧见了。
越想越是低沉,都没有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
等脸上被人摸了下,他才蓦的抬了头,见顾笑笑右手上全是泥,还对着自己笑着,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小姐,太脏了,不要碰。
呵,哪里脏,有诗说:路敛春泥,山开翠雾,行乐年年依旧。诗人可从未觉得泥脏,在他们眼里,这泥与世间万物一样,互相映衬,互相勾画,哪里来的脏。
顾笑笑收了手,站在他面前笑。
细叶的眉毛,笑弯的眼睛。如诗词歌赋里巧笑若兮的佳人,却多了几分人气,添了几分温暖。
☆、做朋友吧
姜衡奕看着她的时候,有些呆滞,视线下移时,却瞧见她的脚就穿了双云袜便肆无忌惮的下了床,站到他的面前。
小姐,你先上床,地上凉。他伸出右手想要指指床,可刚伸出手,瞧见手上的污秽,又立马收了手。
顾笑笑索性坐到了身旁的檀木雕花凳上,刚一坐上去,因着身体小,双脚便提了起来,离了地面。
坐呀!顾笑笑指了指身旁的位子。
可姜衡奕始终没动。像具雕塑一般的站立在那。
哎呀,你真的…算了,小哥哥你今年多大呀!
十岁。
哎呀,好巧呀,我今年八岁,咱们做朋友吧。
巧吗?不是隔了两年吗?
但这些话对于姜衡奕来说,也就只能腹议,有人愿意跟自己做朋友,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可喜悦的引子才冒了头,又被担忧给压了下去。
一个官家小姐与自家门生的儿子做朋友,传出去得被多少人讥笑啊。
可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又不愿意说出来。
好了好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