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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晟将那瓶酒和花放在了房间玄关的台面上,力道控制得十分稳定,然后转向沈酌: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白晟平时总是笑嘻嘻的,有种轻佻戏谑或者怡然自得的神态,被触怒时可怕的威慑感也很明显,会非常直接、非常清晰地将威胁传递给对方。
他很少会这样,一丝表情也没有,像深水般不见底。
沈酌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后腰靠在桌沿上。他已经换了挺拔精干的衬衣长裤,看上去跟白天那个不动声色的大监察官完全没有两样,沉吟端详白晟片刻,没有轻易说出“我以为你能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或者“难道那不是一目了然吗”;而是反问:
“你是不是一直有些疑虑想问我?”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语调是陈述的平直,白晟凝视着他:“是的。”
“……”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仿佛连灯下细微的浮尘都静止了,良久白晟一字字低沉道:“明天颁奖典礼上,如果你要公开介绍我,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沈酌沉默了很久,冷白的侧颊隐没于阴影中。
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
暧昧关系,情人关系,同生共死过的信赖特殊关系。沈酌对处理世人的仰慕一向游刃有余,因为他拥有精密且无可撼动的理智,对身后所有赤诚的、狂热的、扭曲的爱慕都习以为常。
即便这个叫白晟的人是不一样的,眼前这种情况对沈酌而言其实更容易处理。一个拥抱,亲吻,似是而非的安抚与恰到好处的亲昵,都可以把令人沉迷的美好现状维持下去。
但此时此刻,在远方传来模糊的涨潮声中,面对头顶清晰炙热的视线,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
“……我不想骗你,”半晌沈酌平淡地道。
“我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习惯了必须随时面对最坏的情况,必须做好被身边任何人背叛的准备,包括你。”
“我不知道你希望能与我达成怎样的关系,但我有一定的可能,一生都无法与任何人达成这种关系。”
白晟盯着他,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如果你此生必须寻求某种公开承诺的话,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沈酌抬头注视着他,平静地道:“对不起。”
白晟的眼睛幽深沉冷,看不出任何喜怒,就那么一动不动盯着沈酌的瞳孔。
时间缓缓沉淀下来,从相遇到如今的每一次交锋、生死之际的每一个对视、情热纠缠的每一丝体温,都化作虚空中涓涓细沙,从指缝间无声溜走。
不知过了多久,白晟低哑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出乎意料地冷静:“很晚了,也许我们都需要分开各自思考一下。”
“……”
“好好休息。”
白晟转身走向房门。他的脊背很直,平静且有尊严,动作一如平时那般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在刹那间卷走了所有熟悉炙热的温度,伸手开门走了出去。
沈酌在他回身关门的那一刻及时收回视线,指尖在裤袋里深深嵌入大腿肌肉,眼睫垂落挡住了所有神情。
但关门声没有如期响起。
“……沈酌。”白晟站在门外的走廊上,一手握着门把,似乎迟疑了数秒,才缓缓道:“有句话我从没有直接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沈酌没有动,像光影交错处一尊冰冷的石像。
“也许你很难把我当成爱人,但你一直是我的爱人,从今往后永远都是。”
门轻轻地关上了。
遥远潮汐仿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人从肺到血液的每一丝氧气都挤压殆尽,窒息般的尖锐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咽喉。
沈酌用力闭上眼睛,深深俯下身,无数场景如纷纷扬扬的海底沙,将人轰然没顶——
“来跟我做笔交易吧,申海市监察官。”
“你过来帮我把扣子系上,这三个劫机犯就交给你们监察处,如何?”
“你们沈监察,他心里有我啊!”
“我说我没法亲眼看你死,我做不到!!”
“当风浪席卷大坝,人潮汹涌后退,唯他持剑逆流而上,我愿成为他身前的盾。”
“你已经不是当年孤立无援的情况了,沈酌。你现在有我。”
……
沈酌死死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向内蜷曲得那么用力,连后肩颈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仿佛能藉由这个动作缓解肺腑尖锐的刺痛,良久才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强行咽下咽喉的酸热的硬块。
仿佛某种未知的力量把他整个人剖成了两半,一半懦弱惊惧,紧紧蜷缩,因为徒劳地想握住指间细沙而丑态毕露;另一半却被强大的习惯所支撑着,冷静镇定,毫无破绽,像强行撑起脊梁与双膝的钢铁铠甲。
哗——
浴室水龙头被开到最大,沈酌洗了把脸,镜子里映出一张湿漉漉的面孔,眼底充满细密血丝。
年幼时会偷偷躲起来掉眼泪的小男孩已经不复存在了,成年后的hrg领导人有一副血肉包裹的钢筋铁骨。他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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