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厮
谨惜哪里还坐得住,忙起身向老太医致谢告辞。
陆伯却对她道:“蒲公子稍等,不如先去我们世子的外书房换了衣服,老仆亲自送你回去。”
谨惜看了看自己这身破烂的衣服,如果真的这样回去,这辈子的名节就全完了。再说此时半夜已经宵禁了,自已隻身一人在街上走实在太不安全。
所以她只能听从陆伯的话,等杨家仆从把药送来,跟着定国公府的人一起走。
陆伯所说的“外书房”其实只是萧赫风的一处私产,在宫中当差认识一群狐朋狗党,虽然整日斗鸡走马,可都是世家子弟,谁也不敢在家中公然胡闹。所以身为这帮纨绔子弟的坏头头,萧赫风自掏腰包买下了位于桂花胡同的这处宅子做窝点。
谨惜觉得与其说是“书房”还不如说是萧赫风的大游戏场。一进宅门,就听到后院的几十隻猎犬狂吠不停,马号里养着七八匹上等好马,后罩房改成了养海东青的鹰房,由专门熬鹰练捕的猎手训养。
幸而这宅子位于偏僻之地,相邻是别人家的仓库和花园子,要不整日鸡飞狗跳还不聒噪死人!
三进的院中有十来间整洁的客房供众人玩乐休息之用,正厅中间有张巨大的花梨木桌子,上公然摆着骨牌、叶子牌、马吊等赌具。
谨惜不由得皱紧眉头……那些奢靡放纵而无任何意义的放荡生活就是这位定国公世子的人生追求?
萧赫风自己占着一个独院,小厮们抬着他进去。陆伯看出谨惜犹豫的样子,微笑道:“蒲公子请进,我给您找件合身的衣服。”
谨惜隻得硬着头皮进去,借着明亮的灯笼,她看到院中摆放着许多刀枪、石锁、箭靶等武器,充满了阳刚的气息。
谨惜心中说不出的怪异,进入萧赫风领地她觉得自己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这是她永远触及不到的男性世界。
陆伯亲自去找世子备在外书房的衣物,而萧赫风却突然像闹别扭的小孩子般扭过头不理她。
谨惜也觉尴尬,隻好四周打量。他的客厅倒很雅致,在布置上也花了几分心思,摆设的椅榻瓶架看起来都价格不菲。
看着看着,谨惜皱起了眉头:填漆倭几上那个大铜花尊里供的不是鲜花,而是羽箭……看来他把花尊当投壶了!谨惜不禁想象萧赫风无聊地倚在檀木禅椅上一支支向花尊中掷箭的样子;还有那整颗大树根做成的须弥座上竟然铺陈着一张野性十足的斑斓虎皮,谨惜下意识的捂住胃……他若早生几十年,赶上前朝乱世,也许真能当个“山大王”!
这时,一个清秀的小厮献上茶来,谨惜微微欠身接了。
萧赫风冷冷的瞥了一眼,叫道:“云斑,还不去给我烧水洗脸!”
“是!”那个叫云斑的少年微微垂首,像竿嫩竹一般亭亭玉立。他瞟着世子,犹豫了一下,说道:“世子,那个……铁腿将军死了!”
萧赫风却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说:“厚葬了吧,它也算死得其所。李旷那小子的雪里藏金当场就被啄死了,比起来我的铁腿死战到底,还真是位猛将军!”
云斑见世子没有生气,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目光一转,却忽然看到那个陌生少年目光中闪过一丝鄙夷不屑……
他不由得惊讶地挑起眉:这人与世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时,陆伯已捧着衣物进来了。这是一件华丽的宝蓝色袴褶,织金团花,琵琶紧袖,下摆打着马面细褶。
不过这种衣服也只有王公贵戚才穿,平民是不可以穿着的。
谨惜为难的微笑道:“陆伯是想让在下逾製吗?”
“蒲公子前来赴宴,与世子相谈甚欢,更深露重,世子赠衣避寒有何不可?”
的确是很好的借口:被世子临时邀去喝酒,所以没来得急跟家里人打招呼。用世子作挡箭牌,大概家人不会责怪。
陆伯与钟叔一样,是个心细如尘的人。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是女子,这样的借口根本不行……
谨惜不能推辞他的好意,双手恭敬接过,由斑云引着来到客房更换。
这身衣服穿在谨惜身上还是略显宽大,她走出客房,斑云很有眼色的蹲下帮她整理衣摆。
“不敢劳动小哥儿。”谨惜忙侧过身子避开。
“云斑就是服侍诸位公子的。”他微微一笑,抬起头忽的瞟了一眼谨惜,目光灼灼:“来这里的世交公子云斑都很熟……却不知蒲公子是怎么认识我们世子的?”
却只见“他”淡淡地瞥了云斑一眼,转身向前走去,游廊下一排低垂的角灯把那弱小的身影拉得细长而纤弱,仿佛一碰就会折断。
云斑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徐徐传入耳中,虽轻却让人不禁一凛:“当世子的贴身小厮很不容易吧?他那样的脾气……听说有很人乐于收买权贵的身边人来收集消息,不过我倒觉得做人还是应该守住本份。毕竟行走在钢丝上,下面是万丈深渊还不如踏踏实实来的安心。”
这个少年竟然如此聪慧,闻一知十。不过是借
↑返回顶部↑机询问一两句,“他”竟然看得如此透彻,心机何其深沉!
云斑心中苦笑:他何尝不想当个普通的小厮,可是他已被逼得进是死,退也是死……比起世子,那个人他更得罪不起!
他垂下头,规规矩矩地说了句:“多谢蒲公子赐教。”
两人默默地向前走前,远处天空一片星河灿烂。
谨惜并不是一个乐于多事的人,更没有权力管定国公府的事。不过,她知道如果云斑真的下功夫去查,只怕很容易就能查出自己的身份性别,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散播,可是天大的丑闻!
她只是个无名小卒,无论无何不想沦为京城权贵之间争斗的牺牲品。所以当她窥见云斑的心思,马上就用言语弹压警告。
当谨惜再度出现在客厅,萧赫风终于有兴趣说话了,不过依然开口必让她生厌:“陆伯,我记得这件袴褶是我九岁那年穿的吧?”
是暗讽她长得矮?谨惜觉得有点可怜定国公英雄一世,竟然有这样一个儿子,朝堂上的争斗从来都是最惨烈的,像萧赫风这样的人真能保住定国公府后世的荣耀吗?
她实在懒得理他,衝陆伯拱手施礼道:“多谢世子赐衣,麻烦陆伯您派车送我回去。”
陆伯点头,亲自送她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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