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远近的亲戚,有十个。
中年的带着年轻的儿孙,虽是个清理鱼塘的活儿,但也是代代传下来的。
鱼塘底下的淤泥挖出来,晾晒过后可以当肥料。塘子往下挖,也不能挖太深,不然漏水就不好了。
沉淀了几个月,鱼塘里好像又恢复了一点生机。
塘底早死了的泥鳅已经腐烂化作淤泥,再深一点,就能看到活物的影子。
*
鱼塘上的围栏已经撤走了。
岸上的梨树经过夏日烈日的灼烧,叶子也没剩多少。摘了果子后,叶片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地挂着。
秋风一吹,岸上落得都是。
陶青鱼走到他爹那边,曲腿蹲在岸上。随手抓了根儿断了的树枝扒了扒岸上散发着腐臭的淤泥。
“爹,泥鳅能吃吗?”
“甭吃了。”
“活的。”陶青鱼戳戳那露出一截身子的青褐色泥鳅,眼里闪着遗憾。
陶大郎好笑:“家里还少你吃的了?”
“倒也不是。”
只是鲜少能见到那么多的泥鳅。
陶青鱼直勾勾地看着鱼塘底。
请来帮忙的人是沿着岸边开挖,贴岸的淤泥被糊上岸。挖长了,绕着岸边那一圈就是一条长长的沟壑。
里面泥鳅不大。
想也是新生的,前一批那些长了好多年的肥泥鳅早被毒死了。
它们铺了厚厚一层。
下面是硬实的泥巴,泥鳅钻不进去。
只随便一盆,少说几十斤,放县里也能卖个几两银子。
再加上泥鳅肉嫩,捞起来吐了泥,开肠破肚油锅里一炸,撒上一点辣椒面。响脆可口,也是一道美味。
可惜啊可惜。
夏日太阳大,蒸发不少水。
余下的水放了之后,清一清淤泥。再撒上专门去医馆那儿开的消毒药粉。
将缺口封严实了,就这么摊晒着。等到来年,鱼塘里又会蓄积起不少的水。
要是水不够养鱼,那就只能去河里搬。
陶青鱼杵着下巴,扔了手上的树枝。
他小时候见过,那会儿干旱,鱼塘缺水。他爷,他爹、二叔、三叔都是一车一车地从河里装水往鱼塘里拉。
如此拉了半个月才停。
那会儿他爹本就不白的皮肤更是晒得像黑炭,甚至还脱了一层皮。
养鱼也没见得多轻松。
用不着自己帮忙,陶青鱼绕着岸边走,打量着四处。
瞧见那水壶里只剩一个底儿,茶叶在下面沉着,陶青鱼干脆拿了水壶回去重新装了一壶。
刚拎着出了门,就见秦竹往这边跑。
“小鱼!”
“你怎么也回来了?”
“来看看我爷爷。”
陶青鱼点头,先去把水壶给放了。
两人往那长长的下坡走。
成片的田地里只剩下被收尽了稻谷的桩子。田这会儿里面蓄了水,晚上出来还能抓到不少黄鳝。
黄鳝!
陶青鱼眼睛发亮。
不过转眼看秦竹一脸闷闷不乐,陶青鱼戳他腮帮子。“有心事。”
“没什么,宝瓶村换里正了。”
“换谁了?”
“你们陶姓的。”
陶青鱼拍拍他脑袋:“你爷都做了十几年了,也该颐养天年了不是?”
秦竹点头:“你说的对。”
陶青鱼笑了一声:“这事儿让你爹他们愁去。”
秦竹:“所以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找你了。”
陶青鱼:“那咱一起抓黄鳝,卖了银子咱俩平分?”
“嗯?”这弯转得好快。
“好不好?”
“好。”
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