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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欧式书房内,颜珩整个人陷在沙发椅上,手拿着一本全法语的风险投资书,聚精会神地在灯光下看着。
书房门敞着,张管家端着一杯温牛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它轻轻放到桌上。
以往送完牛奶,他会静悄悄地退出去,因为颜珩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可是现在,张管家站在那里,犹豫着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
面前有阴影洒下,不偏不倚落在了书页上,颜珩抬眸,望着还未离开的管家,说话的声音清清冷冷:“有事?”
“少爷。”他顿了顿,有些难为情地开口:“明晚的慈善晚宴,恐怕我不能陪您一起出席了。”
“原因?”颜珩看了他一眼,将书合上放到一边,拿起手边的杯子,喝着牛奶。
张管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悲伤,“我妹妹去世了。明天一早我得赶回乡下,所以......”
颜珩这才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不久。
将空杯子放下,颜珩伸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问:“什么时候去世的?”
“十五分钟前。”张管家如实回答:“是我妹妹领养的儿子给我打的电话。”
颜珩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吩咐他:“把需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出发。”
张管家的脑袋有瞬间的宕机,反应过来后,他迟疑地询问着:“您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去?”
颜珩抬脚往外走,淡淡地“嗯”了一声。
张管家跟在他身后,欣慰地笑了下,但不消片刻,便面露担忧:“现在天这么晚,回乡下的路崎岖不平,不如等天亮了再出发?”
少年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你想不想立刻见到你妹妹?”
“想!”张管家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如今去世了,自然是要迫不及待回去的。
“那就别废话。”颜珩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月亮当空,浓重的夜色里,一行车队缓缓驶出了城堡。
“前方险弯,大家慢行......”山路蜿蜒曲折,最前方的车辆,司机不断拿着对讲报告道路情况。
颜珩和张管家坐在最后一辆车里,张管家坐在副驾驶,他坐在后座。
车内的对讲时不时响起不同的声音,在这样嘈杂的氛围中,颜珩安安静静地闭着双眸,双手抱在胸前。
天光破晓,一辆辆崭新华贵的黑车在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抵达了张管家自幼生长的地方。
村子里的小路狭窄拥挤,车辆无法通过,大家只好将车停在村口,部分人跟着颜珩下车。
不久前刚下过雨,小路泥泞不堪,颜珩的白鞋一踩上去,立马黑了几度,张管家实在过意不去,连忙说:“少爷,不然,您在车里等我吧?”
颜珩蹙眉盯着鞋子上的泥土,没想到这边环境如此糟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回了句:“没事。”
“那要不然,我背着您吧!”张管家作势半蹲在了他的面前。
', '>')('“张管家,我有那么娇气吗?”颜珩不满地挑眉。
张管家笑笑,讪讪地站了起来。
步行约莫二十分钟后,张管家心情沉重地站在了家门口。
门上的横梁已经挂上了白布,院子里摆放着白色的花圈,映入眼帘是一片哀恸的景象。
他从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此时的张管家,无暇顾及到后面的少爷,自顾自地入了灵堂,扑通一声跪倒在妹妹的灵柩前,嚎啕大哭起来。
颜珩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地粗略张望了下四周。家徒四壁,他的脑海中清晰直观地蹦出了这四个字。
凄厉的哭声钻入耳朵,颜珩的太阳穴突兀地跳了跳,他深吸口气,迈着步子进了灵堂。
里面冷清得厉害,只有寥寥几个村子里的人前来吊唁,止住哭声的张管家忙着张罗。
颜珩的视线落在灵堂中间摆放的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妇女展露笑颜,如今却斯人已逝。
为表达对死者的敬重,颜珩恭敬地弯腰鞠躬。
送走所有的外人之后,张管家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招呼跪在角落里的兄妹二人过来。
“少爷,这便是我妹妹的两个孩子,姜诺和姜芸。”张管家向颜珩介绍着,望向兄妹二人,“快喊少爷!”
哥哥姜诺在听到舅舅的话后,恭敬地弯腰:“少爷。”
颜珩淡漠地瞧着面前这位比自己矮不少的清瘦俊逸的少年,疏离地点了下头。
身高只够到颜珩胸膛的姜芸,身上披着麻布,耳旁别了一朵白色的纸花,她眨巴着无辜明亮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地抬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角,带着讨好的声音:“哥哥,你好漂亮。”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张管家和姜诺愣愣地看着姜芸,颜珩也在看着她。
姜芸勇敢地迎上了他漆黑深邃的瞳仁,满怀期待地与他对视,捏住他衣角的手小心翼翼地收了收力道。
半晌儿,颜珩浅浅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早已被吓得满头大汗的张管家,在听到少爷的这声“嗯”之后,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但他还是当着颜珩的面训了姜芸一通:“小芸!不要放肆!快把你的手松开!”
“哦。”姜芸嘟囔着松开了自己的手,“知道了,舅舅。”
姜芸重新跪下后,颜珩往外走着,她听到舅舅说:“抱歉少爷,小孩子不懂事,冲撞到了您。”
“不碍事。”颜珩嘴上说着没事,手指还是抚上了刚才被她捏住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看到这一幕的张管家一脸汗颜,他知道少爷素来不爱与外人亲近,更不喜被外人触碰。
姜芸回头盯着颜珩离去的身影,正好将他弹衣角的动作看在眼底,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丝嘲弄,与不屑。
她冷冷地收回视线,极轻地嗤了一声,重新挨靠着姜诺,老老实实地往火盆里丢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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