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陶廉紧接着转身,棍随之舞成弧,桓真袭击本来也不在此招,而是就势滚地,棍扫陶廉小腿。
卞眈加入!
谢奕还击!
桓真正面挥棍,和陶廉硬碰硬。
咔!
两条棍竟皆断裂。
司马韬加入。
桓真、卞眈退。
谢奕、陆贼曹同时抵御陶廉追击几个少年。
十数人轮番攻,仍被陶廉将攻击范围逐渐带向树林。一旦进了林子,众人的长棍再无优势。
“桓真竖子!你族叔桓式已死,哈哈。”陶廉虽见过桓真的画像,但天黑,根本看不出哪个少年郎是。“桓真小儿,不送你族叔一程吗?”
从荆棘坡上,听不大清陶廉喊的什么,王葛被一个个打斗的身影弄的眼花缭乱,目光只能紧随陶廉,因这厮最高最壮,好辨认。打斗区域明显被陶廉带着偏移,移向槭林。
谢奕焦急:“拦住他!勿进林!”
陶廉跨步极大,断棍在他手中旋转,风声划过一贼曹的脖颈,血线随着棍的方向溅出来。
又殉难一人。
后方的田贼曹高喊:“我就是桓真!”
陶廉左手抓住一郡兵的脖颈,随意一捏,提着尸身森然回首而笑:“找死!”他知此人非桓真,年纪对不上。
就在陶廉刚转回头时,脖子被重力一击,奇怪的感觉令他浑身力量迅速消失。谁打中他了?
不。是箭,射中他了。
完了。
不、甘、心啊!陶廉最后搜寻他怀疑的少年,仍不知哪个是桓真。他倒地后,穿透脖颈的箭被地面顶回。
陶廉顷刻毙命。
谁射的箭?
231 武官韩晃
此次殉难者,贼曹两人、郡兵七人。重伤者,贼曹两人、郡兵一人。
谢奕嘱咐最后冲上来杀敌的司马韬、卞眈、桓真,协助贼曹将伤者抬到荆棘坡上的考官区,医者和药童子都在那里。待天亮后,将殉难者抬回郡武比考场,找赵氏商队运送至都亭。
而后,谢奕不让人跟随,独自朝树林深处走去。约三丈远后,一个头戴黑绸缣巾、黑绸蒙面的高大郎君从树后现身,此人左手挽巨弓、背负箭箙,一言不发而走。
谢奕跟上,待走出后方可见范围后,二人步伐渐慢,停下。谢奕身高七尺半,已经挺高了,对方比他还要高半个头。高大郎君将面巾摘掉,露出的面容快及上月色白净了,他鼻梁高挺,眼深邃,风姿绝世,任谁看过一眼后都难忘。
“司马从事史。”谢奕揖礼。
司马道继一笑:“三年未见,阿奕稳重了。”
“略比冲弟长进。”
司马道继是司马冲的长兄。
“阿冲的伤无碍吧?”
“无碍,每顿能食两碗索饼,这颗牙掉了,不必张大嘴,索饼就能从齿洞吸进去。”谢奕敲一下自己的门牙,一本正经描述司马冲的窘状。
简单询问完私事,司马道继说道:“明日西边火起。”
“是。我告知主考官,定不引发勇夫、匠人考生恐慌。”
“此匪与阉匪均是江扬派来刺杀桓真的,这条线不必再盯着。桓县令那边无事。”
“是。”就是说叛乱的县令江扬,只派出俩匪徒刺杀桓真,二匪伏诛就结束了。戾匪刚才言“桓式已死”,是在诈桓真,妄想桓真露面。“可惜韩晃奸滑,没露出破绽。”
武官韩晃不但没暴露破绽,刚才打斗时还颇拼命。
“非他奸滑,雇主不同,任务不同。他就算知道戾匪是江扬派来的,也不一定助戾匪。韩晃……不简单,到现在,王从事史仍只查到此人一处可疑点,就是韩晃早先为掖县流民,被苏峻收留过。苏峻被判为隶臣后,遣至会稽郡服役,不到半年,韩晃也来到会稽郡。此人先卖身为佃客,满契期后,助官署缉捕盗贼有功,成为乡兵。而后通过乡兵武比,被选为游徼、再为郡兵、直至如今的武官。由乡兵成为郡兵武官,只用了四年。”
“那他今晚跟戾匪对招,不该如此弱啊?”
“这点倒没什么,郡兵内部势力排挤,韩晃没有根基,晋为什长已经令不少人嫉妒,再事事争锋,晋为伯长?晋升太快,将来的路反而难走。韩晃甘心隐忍,可见头脑清楚。若非赵贾人服罪前交待,是一名武官牵线传递消息,让赵族为叛贼制作枯叶衣,赵贾人又擅长模仿各处口音,王从事史不会这么快查到韩晃身上。”
可惜,无实据,不能因为存疑就断送一名普通武官的进取路。
谢奕明白了:“所以,他若跟苏峻有牵连,待郡武比最后一场考核时,必会跟苏峻接头?”
“嗯。”真等到那时,对袁彦叔太不利了,接应苏峻的贼逆又多一厉害帮凶。苏峻已死的机密,迄今只有袁彦叔自己、王长豫和他司马道继知晓,不会告诉第四个人。
罪徒山谷。
最隐秘的内应无法保持隐秘了。李
↑返回顶部↑四郎是最后一个接应者!
李四郎身前的同枷罪徒,跟苏峻一样,是另一个被接应者,姓江名魋。
袁彦叔没用言语回复李四郎的主动暴露,后者只察觉“苏先生”的木枷一动,一把匕首就插在自己木枷的侧面上。
李四郎毛骨悚然,这证明苏峻想杀他易如反掌。
袁彦叔褪掉草鞋,用脚趾把匕首取下来。“接着说。”
“是。”李四郎为获取信任,把江魋的身份也如实讲述。江魋的父亲是踱衣县前任县令江播,江播有三子,只有江魋活着,被判罪为隶臣后,来山阴县服苦役。江魋的叔父,是宣城郡泾县县令江扬。
已经亥时,江魋睡熟。
李四郎很警觉,聆听周围的呼噜声、枷声没有异样的,再转述雇主的话:江县令救侄儿,祖刺史知晓,反正要把苏先生救走,多救一人也无妨。乡兵张三如果活下来,肯定去泾县,到时由张三带走江魋。
袁彦叔问:“哪天?”
李四郎庆幸自己还算灵透,听懂苏先生是问哪天行动?“郡武比最后一项考核时。先生放心,快了。”
跟上个罪徒内应的话一样,也是让苏峻放心。所以,来接应的队伍,要么人多、要么武艺高强、要么兼备。
人多……就先排除掉吧。
这时桓真已经知道族叔无事,放了心。风比刚才大,把林中的血腥气不断吹走。殉难的郡兵与贼曹,让勇夫们深刻体会到自身的不足,他们中少许人的武艺确实能比肩郡兵,但是不如贼曹,所以如果换成他们围攻戾匪,死掉的就是他们。
而在戾匪出现前,他们还自负自傲,好似拼过郡武比就天下无敌了。
王恬沉重声道:“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多少郡兵、贼曹在跟匪徒拼命?”
卞眈愤然起身:“我们怎有脸这么早就歇下?来!谁跟我赛斗?”勇夫们的赛斗,基本是指用棍械打斗。
桓真、刘清刚起身,王恬就大声道:“赛斗不算什么。明天,谁敢跟我闯荆棘坡,试一下狼牙拍的威力?”
阴风飒飒,把王恬吹到尿急,周围人都走光了,赛斗的赛斗、角抵的角抵,始终未有人应他。
奋进是好事,试狼牙拍?那个……人家匠人考生不是还在改良嘛,攻城那天再试。
坡顶。
马匠郎越发佩服王葛,考生们都休息了,唯她,精神仍很足的在剥荆棘。
月光下盯久了荆棘刺,肯定耗眼力,王葛可不愿在古代得个近视眼,干脆不看,就这么慢慢摸索着割木刺。再慢,也会积少成多,再慢,也比不干强。
“马匠郎?”王葛发现荆棘堆的另一侧被拽扯。
“明月白露,年年一晃而过。我等不珍惜时光,时光就不珍惜我等啊。”马匠郎用铁刀割着一个个尖刺,突觉心境比以往开阔。
二人交谈若是声低,相互听不清,声大就吵着别人。他们默契的不再言语,唯有荆棘藤枝不时被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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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饼:面条。
魋(tui):兽名,似小熊,毛浅而赤黄。
232 赵氏的代价
会稽山。
九月十四。
郡武比与匠师大比的第五日。
三百匪寇藏身的山头,红叶遍布。今日仍是北风,刮着今秋凋零的叶子飞跑,那些沉积多年的腐叶,则磨磨蹭蹭、宁愿苟成污泥也不愿挪地方。
山南侧,槭树最密集。凹凸不平的地面,许多看上去轻飘飘、甚至竖立于地的落叶,任凭风怎么吹都不跑。因为这些叶子是假的,被牢牢缝在匪寇们的衣裳上。
匪寇的雇主并非没有防火预备,沿潜伏位置往山下跑,是水流充足的河渠;往山顶跑,很快就能到达东西横贯的、光秃秃的泥壤地带。
好端端的山林,怎会有缺了树木的宽阔泥壤地带呢?是去年吴兴郡沈氏大族来山阴行商,采购了不少槭树,连根掘走。因为错过了再栽种树苗的季节,以及沈氏的特殊手段,这片地始终秃着,寸草不生。
人若能像猎鹰飞在高空俯瞰,会发现夹在河渠、泥壤地带的槭林地形,很像红通通的巨眼。
匪寇们进、退都有路,不怕起山火。且每人自恃武艺高,急不可耐的杀气随着日夜煎熬,已经蓄到顶点。
只待举事,以一杀十!
世间,还有什么能令他们畏惧?
辰正时刻。
山阴赵氏一族,连同忠诚主家的佃客,共二百三十人,朝着泥壤地带跋涉,慢慢的,二百多人散成了横排。
看到了。
前方果然出现横距很宽的泥壤,两侧望不到边,只有零星浮叶在黑黢黢的地面吹来、送走
↑返回顶部↑,可见去年沈族开辟这里耗了不少力。
今天的风,方向真好。
南有阻火的泥壤地带,山脚下有隔火的河渠。
天时、地利齐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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