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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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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后也不必出赡养粮。”

“啥?!”

“不止如此,长房还会再补你两贯钱。”

王三郎已经惊讶到顶点了,变成狐疑,阿父不是妄言之人,既这样说,肯定会让长房照做,且阿葛就在这,长房肯定是愿意的。

王翁不故弄玄虚,紧接着道:“长房唯一的条件,就是把阿蓬、阿艾过继到你大兄名下。”

“那咋能……”王三郎冲口而出,硬生生止住。那咋能行?他的儿郎、女娘,凭啥过继给长房?可是不答应这个条件,他就得按第一个分配法。

王翁:“你大兄子女少,以后阿葛嫁了人,虎头说不定也要去更远的地方求学,过继阿蓬、阿艾,到时就能让他俩撑起长房。三郎,你自己琢磨吧,两个法子,你必须择一个。”

“那二兄呢?家里财产都分给我,待次房分户时怎么办?”

王翁:“你二兄又不过继儿女给长房,攀扯不了你。阿葛出嫁前,攒出两贯钱给你二兄,我和你阿母随长房再迁走后,苇亭的屋院给次房住,足够了。行了,你回屋好好想想。阿葛、阿菽去烹晚食,别忘了给阿竹留出来。”

“是。”

“不用想了。”王三郎右手的指甲都快抠烂了掌心,说话带了颤音:“阿父,我、我决定了,不用再想了。我选第一种!”

“也好。”

“不过,若长房再多拿一贯钱,我就答应,把阿蓬、阿艾过继给大兄。”

王三这畜牲,还真把儿女当货品卖了!王葛早防他这招,拒绝道:“不必了!来之前大父已经答应,三叔若不愿意,就让二叔今年续弦,两年生仨,只要生下儿郎,立刻把禾从弟过继给我长房。”说完她瞪着王禾。

王禾嘴角一抽,看向阿父。

谁知王二郎认真了,点头道:“这主意好。就是两年生仨有点难啊,再说万一生的仨都是女娘……”

王菽扭身生气:“女娘咋了?”

“女娘好啊……多好啊!阿父看着儿郎就生气!”

太伤人了!王禾捂胸,似被马蹄子咣咣蹬了两脚。

王三的计谋没管用,只得改口,选第二种分配法。此举让一家人彻底心寒。

仍是托桓真帮忙,三天后,曾经的一户之籍办妥了分户。王葛所在的户籍为匠户,王三这户仍为自耕农。

王蓬成为王葛的二弟,王荇为三弟,王艾为季妹。从此王蓬、王艾称王大郎为“阿父”,称王三郎为“三叔”。

财产也在户籍中写明,包括田地、宅院、耕牛、两贯钱(贯以下数额不必登记)。

有件事王三不知道,上回分那四贯余钱后,王二郎次日就把一贯钱还给二老了,他才不会贪侄女辛辛苦苦赚的钱。

佃户为七人数,五年的口粮钱,按十八贯整算,王三郎表示无异议。乡吏为保,王葛代长房立契:五年的起始日期,从分户之日开始。

乡吏写完后,念一遍。

王三一听不对:“漏了,没写两年内付清。”

王葛:“不用两年。阿蓬、虎头!卸筐。”

“是。”俩阿弟放下背筐,拿掉上头的青草,露出一个个布袋。全部取出,正好十八袋!

头等准匠师:奖励为两贯。

班输童子:奖励为一贯。

打败勇夫:奖励为五贯。

狼牙刺:奖励为十贯。

正好十八贯!

这些钱,桓县令怕王葛路上不安全,特意让亭驿送来的。她王葛敢挣就敢花,能花更能挣!

就用这些钱,跟王三这个畜牲恩断义绝!用这些钱,让大父母安心,彻底对王三心寒!用这些钱,让懂事的阿蓬阿艾脱离恶父!用这些钱,让村邻、乡邻知道,只有王三对不住长房,长房绝不亏欠三房!

唯有如此,她才能安心去山阴县,向着一场场郡级竞逐赛,冲刺!

152 出发山阴县

再斗志昂扬的王葛,也敌不过大母的大扫帚。

返回苇亭后,她在哪,大母就把院里的灰往哪扫。“大母,你歇着,我来。”

“别,耙子扫地还不漏的到处都是啊,可不行。起开别挡道。”

“哦,好。”王葛冲旁边的二叔挤眉弄眼,她算是甩不掉耙子绰号了,明白老人家还在心疼那十八贯钱。

果然,大母继续朝她扫灰,唠叨:“啧啧啧,我孙女真有本事,十八贯钱哪,我一宿都没数完,清早就拿走给了外人。”

王葛故作惊讶:“啊?外人?大母,原来我三叔不是你亲生……”

扫帚头从地撅上天,朝王葛扑来。“大母别打,二叔救我。”

贾妪岂会真打,被叔侄俩抱头的样子气笑。

西边的小草棚下,王艾把晒好的草抱给王大郎,待他捆结实后,小家伙抱到一旁垛起来,然后跑回王大郎身后,搂着他脖子往他背上蹬。“阿父,阿父,阿父!”

“哎。”王大郎一声声应着,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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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化了。

太阳落,弯月升。

黑暗里,王葛和弟、妹躺在一起,都伸出手掌,她先说道:“我会篾竹。”

王菽:“我会编草鞋。”

王蓬:“我会开荒。”

王荇:“我会写字。”

王艾:“我会拌猪食。嘻嘻。”

王葛:“我们什么都会干,我们不怕苦,日子会越过越好。”

“我们会越来越好!”

“会越来越好!”

小家伙们声音不齐的附和,王蓬嗓门最亮。

贾妪一直侧着身,被孩子们逗笑。以前虽把阿蓬兄妹留在苇亭,但心里是不踏实的,这回好了,都过继给大郎,终于名正言顺。有二子二女,大郎不续弦就随他吧。

院里,王二郎挑满一缸水,把院门关严,看到外边桓亭长、程求盗骑着马巡夜,他脑中突然闪过零碎记忆。前世村里修路,他和几个佃农被地主家遣到村西,假装来回过路,实则是打探为啥修路?但佃户哪能打探出啥有用消息,只听说出了桩人命案。

正是那几天里,他知道了哪个人是临水亭的任亭长,哪个是程求盗、哪个是单求盗,可他没见到过桓郎君。

算了,不想了,前世全是不幸,记不起来更好。

六月初八。

王葛吃过早食后,一家人送她到道边。这次分别之期更长,每个人都不舍,但都忍着。一转身后,几个孩子全瘪着嘴抹眼泪。

她没让二叔送,早就说好的。不是来不及办过所路证,而是二叔乍来苇亭,就得踏踏实实跟亭户一样开荒干活,自家不能总依仗着桓亭长的关系贪利。

初十清早,王葛达到县邑境。

准匠师的集合地是乡兵大比的区域,因比武,之前地面被碰撞出很多坑点,现在都已修复平整。对面她曾经考试的地方,临时匠肆更多,从她这个位置望去,匠肆呈“冂”字形排列,仍是被高高的毡墙所围。

二十年内的准匠师都能参加匠师大比,但是急训营有限制,总共二百一十个名额。往年的准匠师,每年名额为十人,王葛这批新人是二十人的名额。经过一天的观察,她确定,终于成为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

次日天刚亮,急训营队伍出发。

去山阴县的方式是徒步,队伍前、中、后都有游徼,无匠吏。队伍最末是推着独轮车的隶臣妾,车上载有陶灶、粮食。游徼负责引道、安全,隶臣妾负责饮食,清理路途的粪便等杂活。准匠师考生的行囊自背,且必须跟上队伍行进。

路上鲜有人闲聊。十月的匠师大比只录取六十名额,而且大比前还有各项竞逐赛,每个人都是彼此的对手,何必假惺惺攀谈,让人误会想打听什么。

这个季节是很热,不过众考生要在山阴县呆到过冬的,背筐内的厚铺盖、寒衣等杂物加起来十分沉,王葛算了下,第一天行的路得有三十里了,实在疲惫。残酷的是,掉队的不等。

等天黑了,掉队者才陆陆续续寻至营地。

王葛把足底的血泡都挑破,明天不能穿草鞋了,换上布鞋,鞋底是层层葛布缝制的。她疼的龇牙咧嘴,到陶灶那取了点草灰,走到水源边,用竹壶舀水,使劲搓足衣上的血垢。

“用我帮忙吗?”悄无声息中突然有人靠近,把她吓一跳,是个隶妾。

晋朝的隶臣妾成年也不许束发,这娘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仍半扎、半散发丝,便是罪役的最明显标志。

王葛强忍脚疼,提着竹壶、足衣就走。

“准匠师?”隶妾跟在后。

“你跟踪我做甚?”王葛高声质问。

好些人瞧向这边。

对方停在原地,摆手解释:“女娘别怕,罪婢只想求女娘帮我制一把木尺。”

“胡说,这些人全是准匠师,你为何独盯上我?”

“我,我以为女娘最好说话,才……”

有两个游徼过来了,王葛故意让游徼能听见,拒绝道:“你找别人帮忙吧,我胆小,害怕你们。”

“何故吵闹?”问话者,是负责此行队伍的县吏,既掌管隶臣妾,也管理众游徼。王葛见过他,正是那晚在槭树林查案的贼捕掾。

隶妾惊慌跪地,快速讲出事情原委:“罪婢白天看到这位准匠师用过一把木尺,又见她年纪小,似是脾气极好的样子,凑巧她来取草灰洗衣,罪婢就跟到河边,想求准匠师借木尺一用。罪婢想当着她的面刻完木尺,立即还她,谁知吓着了准匠师,罪婢知罪。”

贼捕掾斥道:“无论隶臣、隶妾,路途中都不许跟任何准匠师攀谈,所以你是知错犯错!游徼记下此罪婢,回县邑后按律加役。”

隶妾顿时伏地,她不敢哭出声,浑身颤抖的模样,令一个三十年纪的准匠师不忍道:“唉,何必呢。我若带了尺……”

王葛离此人很近,便问:“你若带了尺怎样?”

“哈?”此人话被打断,不悦道:“我若带了尺,借她刻尺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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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没任何人拦你,你为什么不帮她刻一把尺呢?你帮她刻,比她自己刻要快、还精准。”王葛不疾不徐,很认真的在讨论道理。

“男女有别!”

“她不会在意的,她只想刻尺。是吧?”王葛问隶妾。

贼捕掾记得王葛。小女娘确实聪慧,几句话就将这郎君的伪善面皮撕开,且句句有理,令他赞许。

153 孟女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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