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儿子,婳婳泡在浴缸里,思绪如潮翻滚。
如果不是景荣的礼物她还想不起来,几个孩子的生辰日,收到礼物的一直是她,或者说是上辈子的她。
贺大虎是个粗汉子,可他人粗心不粗,相反他心思细腻,时时照顾着她的情绪。
老三跟老四的生辰,山里找不到野花,他竟然用桃枝给她刻了一支木头簪子。
耿直的汉子进一次山,回来从不空手,贺兰山里的各种野花,在她的床头枯萎了一捧又一捧。
换好衣服躺在床上,也许是身体不适,婳婳被炕上的暖气熏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婳婳睡的极不踏实,断断续续的一直在做梦。
梦里,一会儿是汉子红着脸逗她的样子,扛着野猪进门的样子,一双大手搓着她小脚的样子,亦或者是他在床上小意温柔哄她的模样。
画面一转,天下着大雪,无眉的妇人拿着棍子,指着地上身形消瘦衣着单薄的女孩儿骂个不停,一边骂一边拿手里的棍子敲打她的后背。
女儿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一双小手顾了前头顾不到后头,后背不知被打了多少下。
紧接着,旁边的屋子里出现了一个男孩儿,操着一口公鸭嗓,对着地上的女孩儿嘲讽:“哼,叫我敢不听我的话,再有下次,我让娘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下贱的玩意儿,你你以为过年你就不用干活了?
你想的美,屋里的鞋子给我烘干了,再把衣服洗洗。”
转头就从屋里抱出来几件脏衣服扔在女孩儿头上,臭袜子裤子硬邦邦的散落在女孩周围,手握棍子的妇人这才骂骂咧咧回了屋里。
地上的小女孩一动不动盯着地面,嘴里喃喃,抽抽噎噎,半天了似乎只听见“爹爹”两个字。
梦里的场景还在继续,小女孩蜷缩在阴暗潮湿的破房子里,整个小脸红的发紫,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滚落在地上。
她抱着自己的身子眼睛紧闭,嘴上的干皮翘起来着,她的眉头紧蹙,嘴里喊着“小哥哥”
“爹爹,小哥哥,带我走吧!”
“爹爹”
梦里的场景亲临在她身上一样,婳婳只觉得浑身被撕扯的生疼。
冷汗涔涔打湿了身下的被褥。
疼痛袭来,被窝里的人鼻子上带着细密的小汗珠。
突然,只见床上的人喘着大气直直坐了起来。
婳婳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捂着胸口,剧烈疼痛感让她有一阵眩晕,甚至有点泛着恶心。
摸到床头的茶杯猛灌了下去,一股凉意从后背蔓延全身。
思绪回神,她这才靠在软枕上,回忆着梦里的情景。
那个雪地里的小女孩,跟她小时候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只是同样的年纪,她坐在空调房里弹着钢琴学着外语,跟家教老师有说有笑的学习,吃好的喝好的穿好,一家人将她放在手心里宠。
可是梦里的那个女孩,浑身的衣裳破破烂烂,一双手冻的通红,哪怕被欺负成那样,也只是低着头流眼泪,很明显,那样的场景已经让她经历了无数遍。
已经习以为常,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或者她如今还在梦里吗?贺兰村的一切也只是她的一个梦?
婳婳迷茫的望着漆黑的床幔,陷入了迷茫。
直到一股股抽疼自小腹传来身下一股液体流出她才堪堪回神。
点灯一看,果然床上暗红色的印迹晕染了床单。
进空间清理了一番,换好衣服,在厨房里径自煮了杯姜糖水喝了,浑身这才暖和了起来,出来后硬撑着换了床单躺下。
一番折腾下来,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