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在笑什么?”他的声音静悄悄的,只说给她一人听,像拂过桃花的和风一样,撩得她的面微痒。
他回来时骑的马,下了马后直奔马车,一手挑起帘子,看见她坐在里面盯着肚子恬静的笑,心里觉得无比踏实。此刻站在帘前,高大的身子蔽住了光,不等她回答,半个身子已经钻了进来,轻手轻脚地箍住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随后在她眼睛上落下浅浅的一吻。她觉得,她的郎君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了。
不需要惊天地泣鬼神的轰轰烈烈,因为轰轰烈烈的背后只怕是尝尽了一般人难以忍受的各种辛酸。她甚至祈祷平凡,往往就是被一些平凡的细节、简单的举动所打动,就像这样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浅吻她的举动,靠在她肚子边认真聆听的样子……便足以让她迷恋。
而,天不总遂人愿。
陛下收回了他的检校官,她觉得他现在又恢复到太闲的状态里了,而江洲心里明白,那不过是
稍纵即逝的闲暇光阴,于是更衣梳妆、点唇画眉,日日亲力亲为……
她被诊出有了两个月身孕的时候,大夫就告诫过……他当时听了冒了一身冷汗,此后一直在很努力地克制,掐指算来,也素了三个月了,如今实在是忍不住了,大白天的凑过去厮磨,被颜倾看出了意图,她眉头一皱,想想头两个月的危险,狠狠踹了他两脚,江洲这才灰头土脸地停下了亲昵的举止,一边默了会儿,却又眼巴巴地凑上前去,见他过来,她戒备地将脚踢了过去,直戳他面门。
江洲眼疾手快,一把扼住了她脚踝,迅速摘了罗袜,捧着那雪白滑腻的足心开始吻了起来。足心传来酥酥的痒,身体很快被撩得躁动起来,她却又不敢挣扎,鬼使神差地吟了一声,像得到了鼓励一般,落在足心的湿热慢慢沿着那雪白的腿上移。
“砰砰砰——”幸亏那敲门声巧合地在此时响起,使她陡然转醒,一脚蹬上他的脖子。江洲败下阵来,滚到了地上,吃痛地低吟。
门外一个甜甜的嗓音传了进来:“嫂嫂,你开门,我要进去跟你一起玩。”
“一边呆着去!她没空!再嚷嚷把你捆起来!”江洲爬了起来,再次迎难而上。
江月被那烦躁的嗓音吓得一哆嗦,哥哥真是烦死了。一转眼就跑去了公主跟前,缠着公主说:“娘亲,你陪我一起玩双陆吧。”
公主掀开她的手:“你不天天在跟你嫂子玩么?去跟她玩,反正她也没事。”
江月不平道:“都怪哥哥,烦死了,他在屋子里,还把门关的紧紧的不让人进去,还说嫂嫂没空,我扒在窗户缝里,看见他抱着我嫂嫂,亲她的脸呢,我嫂嫂哪里是没空,分明是他想要跟我嫂嫂一起玩呢。”
“混账!”公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扬声斥女儿道:“这种话休得在人前胡言!”
江月瘪了嘴,委屈地要哭起来。
公主扶着额,不由忧心:她爹的话不无道理啊,女儿都这么大了,脑子比一张未用的宣纸还干净,啥都不知道的样子。公主有些烦了:“你哭什么哭?知不知道个礼义廉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出息啊,你嫂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怕是都遇上你哥哥了。你现在还啥都不知道,教你你也不听,整天跟个野丫头一样窜上窜下,日后哪个人敢要你,咋嫁得出去啊?”
江月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那我就嫁给我哥哥好了!”
公主惊骇地捂住胸口,差点气晕了,跳起来呵道:“混账东西,这种话你敢再说一遍!”
——
江洲又凑到她耳边温言道:“好卿卿,没事的,我今天问过给你请平安脉的大夫了,大夫说可以,我轻一点。”
结果被她一枕头砸在脸上:“那你去纳妾!绝对不行!我可不想让我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他揉了揉红肿的鼻子,又耐心道:“大夫当初还说头三月不能呢,结果咱们敦伦了两个月……现在大夫都说这脉比一般有孕的还好……”
然而,任他怎么好言相劝,她死活不依。江洲眼巴巴地求了半晌,斡旋至口干舌燥被一脚踹了才乖乖闭了嘴。枕着胳膊独自想着父亲那句:“如果陛下要让你入虎穴,你入,还是不入?……入不入,都没得选。”想了很久,等侧过身去时,她已经睡起了香甜的午觉。江洲轻轻靠过去,摸摸她的肚子,看着她的脸怎么也睡不着。
在娘子这里吃了闭门羹,晚上又被公主叫过去数落了一通:“你这么怎么心急,你娘子现在怀着身孕呢,给你纳妾你不要非要铤而走险是么?我已经让乳娘收拾了一间干净的房出来,打明儿起,你们分房睡!”
结果还是没有分房睡。因第二日,宣读圣旨的人带着御赐的铠甲就来了江家。
听见那内侍宣读了圣旨,公主愣住了,父皇怎么会给他外孙这样的差事?公主急的差点出门奔皇宫去亲口质问她父皇。颜倾死死地抱着他,拉扯着他的衣服,像个孩子一样跌坐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跟你一起去……让我跟你一起去……”
泪流了满面,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慌乱地抬手胡乱抹着泪水,要看清他的脸,挣得面色青紫,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规律地抽搐起来,她发现他面上却还是如此轻松,可那双一遍一遍替她抹泪的大手却在不停地抽搐,抚过她的脸,留下余热:“傻卿卿,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么?没事的,我一定会平安地回来,在咱们的孩子出生前回来,给他/她取名字。”
“没事?既然没事,那你在害怕什么?”她眼里的泪像决堤的水汹涌直下,一把掐住他的手,指甲陷进他肉里,双目肿得难看:“你的手在抖什么?是怕我守寡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怪地方!进去的都鲜有活着出来的!既然要去,让我跟你一起去!”
话音一落,已被他揉进怀里:“没事的,我也不是孤身一人,你相信我。”她还是哭,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他不住以亲吻来安抚她道:“傻卿卿,别说军营里没有女人了,就算有,你难道要挺着我的孩儿时时刻刻地跟着我么?就算将你留在帐中,我也不放心,你乖乖地,留在家里,好好养胎,等孩子要出生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她还是摇头,不住流泪。
“那里有一只三色珠花,”他伸手替她擦去靥边泪水,“等我摘来,归来时一定亲手簪在这里。”他抚着她的鬓说,随后捧住她的双颊,用力地吻在她眉心。
惊霓裳
窗外月色沉沉,静谧得只有虫鸣,她似哭得累了,靠在江洲怀中,双目恹恹地望着他,他继续蜻蜓点水般地亲吻她,以手探入她衣内,轻轻抚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他说:“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她的双目一眨不眨,一句话都不想说,甚至懒得开口。
“他的眼睛像他娘,鼻子和嘴巴也像他娘……”他连说带哄,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开怀,她还是不开口,江洲又继续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像娘,都很好,很好。”她这才动了动身子,赶紧摇头:“脸还是不要像我,我脸上有胎记,别留给他了。”“不会的,”他说,“他一定既聪明又好看。”
她突然挣脱了怀抱,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开始亲吻,慢慢倾身倒入被衾中去。
江洲俯下脸来,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道:“我会很小心,不会伤着孩子的,就一会儿。”
她看见他渴求的目光,抬起脑袋来,伸手替他解开了衣带,江洲快速褪下她的衣物,撑着手臂不压着她,濡湿的吻在她颈项游移,小心翼翼地动作起来。
吻到蝴蝶骨时,却是一怔,当年她奋不顾身地为自己挡下那一箭,至今还留了一处伤疤在蝴蝶肩呷。他感觉到孩子又在动了,压住那无休无止地厮磨的欲望,快速抽身。
不哭不闹,靠在怀里的人很快安静睡去,江洲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只望着她,一动不动,生怕将怀中的人吵醒了,唯恐见到那双汪汪的泪眼,使得他心一软,舍不得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靠在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睛抓着他的膀子焦躁地问他:“好几年了,我却一直没有再问过你,当年要以那毒箭取你性命的,是什么人?”
他不知她为何如此激动,想含糊过去,催促她早些入睡。抓着他膀子的人却是不依不饶,十万火急似的追问:“你快说啊。”
怕她胡思乱想,他只道:“这么些年来,我晋阳侯府不可能不得罪人,涉及了人命的,自然想要以牙还牙地索回。”
“那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她神色惶急:“尤其是要小心那些暗地里埋伏好的刺客和他手中的暗箭。”
“嗯。快睡吧。”他努力哄着她,抚平她紧拧的眉心。</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