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聂煊有些难以置信地站在人群中,原本意料中的反驳没有,那些本该出头质疑圣意,喝问公主怎敢如此以国器堪比的御史也一个没有。
听着耳边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看着跪伏在地格外乖顺的大魏朝臣。
聂煊头一次这么清楚的感觉到,他这个南齐皇帝与魏帝的差距。
如果今日换成是他,以这般随意姿态在祭祖之时册封一个公主,怕是朝中那些个老顽固和氏族朝臣能将南齐太庙的房顶都掀了。
萧厌站在上首扭头:“孔洵。”
孔洵一激灵,连忙捧着身旁黄册躬身上前:“载稽典礼,登进庙宫。”
“皇长女谢珺玺日表英奇、天资粹美,遵先祖之训,仰承陛下圣谕,入皇室玉牒,落册!”
……
祭祖仪式结束的极快,没有寻常冗长繁琐,也没有太多流程,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大半个时辰。
等上首帝后带着新出炉的昭宸公主离开之后,下方站着的那些朝臣还有些神色恍惚。
“陛下特意将祭祖之日挪到了今日,不会就是为了小公主吧?”人群中有人突然出声。
旁边众人都是面色各异,有那迂腐之人想说一句不可能,可话到了嘴边念起方才的事情却又说不出来,今日所谓“祭祖”,陛下皇后除了给太庙里的牌位上了柱香外,从头到尾都是小公主的专场。
孔洵刚从台上下来就被下方众人围住。
“孔大人,陛下册封公主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对啊,孔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露点口风。”
孔洵抱着手,瞧着周围一圈虎视眈眈的人面色平静:“陛下心意,我等臣子怎能知晓,况且礼部也不过是安排今日祭祖流程,可诸位看陛下可曾遵照?陛下圣意非我等能够揣摩。”
周围人闻言都是忍不住嗤鼻,这孔洵简直是滑头,陛下就算没照着祭祖流程,可册封公主的事情礼部不可能不知道,要不然孔洵怎么会将那黄册随身放着,再说册封旨意最后也得走礼部,孔洵不知道才怪了。
梁广义站在一旁皱眉:“你说陛下这是何意?”
陛下爱重皇后,疼爱长女,册封公主落名皇册办得隆重些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今日之事已不是隆重二字就足以形容的,今日这场景莫名让他想起了当年太祖皇帝册封皇太孙的场景。
“陛下对昭宸公主,是不是太看重了些?”
曹德江在旁倒是平静:“她是陛下的长女,陛下不看重她看重谁?”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梁广义扭头:“你知道老夫在说什么。”
曹德江见他眉心紧拢的样子笑了声:“不管你想说什么,昭宸公主的将来都由不得你我插手。”
“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做事自有章程,今日既有这决定便是早有准备,你我都老了,能管的也就是眼前的事情,这朝廷将来如何,江山社稷前景,就交给他们那些年轻人去操心。”
对面钱宝坤和冯秋荔几人并肩说着话,而另外一边狄涛攀着齐澄的肩膀嘻嘻哈哈,傅来庆和李驰、何晋他们安静朝外,旁边一群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以几人为首跟在周围,脸上满是初升照样的稚气。
无论是钱宝坤一行,亦或是狄涛他们,都如同新涌进的血液冲刷着朝堂腐朽陈旧。
曹德江瞧着他们仿佛瞧见了大魏的将来,眉眼间都是轻松随意。
见身旁梁广义面色有些凝重,他悠悠然开口:“梁相,看在咱们好歹同僚数十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由不得咱们做主,别去触陛下霉头。”
梁广义对上曹德江了然眼神心头跳了跳,原来不止是他察觉,这姓曹的老狐狸也感觉到了。
陛下今日之举,是在立嗣。
昭宸公主的名字,所享受的赐封,除了没有一个“太子”的封号,其他一切都与太子所能享受的无异,而且之前登进庙宫的时候,按理说皇子皇女该单独排序,可皇长女却落在皇子册页排了“长子”之位。
陛下竟是想要让一个女子来承继皇位?!
梁广义咬牙:“陛下疯了,你居然也不劝阻?”
曹德江看他:“那你方才怎不劝阻?”
梁广义噎住,脸色铁青。
曹德江笑了声:“看,你也知道劝阻不了。”
“陛下不是废帝,他心中自有丘壑,昭宸公主的事不管陛下有什么打算,那都是皇家的事情,咱们守好臣子本分便是,其他的你管不了也不能管,否则陛下可不会因为念旧就对谁容情。”
那边傅来庆和李驰不知道说了什么,扭头朝着他招手:“舅爷爷!”
曹德江应了一声,朝着梁广义说道:“外臣使团还在,今夜宫中设宴,陛下既要封赏之前西北一战将领,又要替昭宸公主办百日宴,老夫得回去换一份贺礼,就不与你多说了。”
见曹德江抱着手施施然地走到傅来庆身旁,朝着满是闹腾的年轻人脑袋上一敲,傅来庆顿时捂着脑袋叫了声“舅爷爷”,然后嘀嘀咕咕却掩饰不住的亲昵,曹德江不知训了句什么,旁边几个年轻人哄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