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聂霜站在人群外踮脚瞧着里边的状况,司机的苦恼挣扎和老太太的执拗紧逼她都看在眼里,顿足思索了一会儿,她抱着怀里的吃的使劲往里挤。
……
那边争执不下,这边却——
“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站在聂霜身旁的男人左右转头疑惑道,试图寻找香味的来源。
熟悉的烧鸡肉的味道,还有花椒,姜,冰糖,以及秋天栗子温暖甘甜的醇厚香气。就像是小时候放学回家,刚进门就能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喷喷的味道,馋地人口水直流,丢下书包,蹦蹦跳跳直接往厨房跑去,趴在厨房门口好奇地问妈妈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从此往后——
无论在哪里闻到家常菜的香味,记忆瞬间就能回到少时每天傍晚放学回家的时刻,夕阳像是喝醉了酒,半倒在山头,晚霞的颜色模糊又暧昧,等待晚饭开饭的时刻,楼道里弥漫着家家户户不同菜色的香味,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却又仿佛已经看到每家热热闹闹的餐桌。
他很快发现,香味来源于身边这个可爱小姑娘手里捧着的小杯的——栗子烧鸡。
她是用便利店那种拿来装关东煮或者焗意面之类的大的纸杯来装栗子烧鸡,这并没有什么,丝毫不损这道菜的美味。
甚至,光是瞧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金黄色的栗子表面泛着浅浅的油光,在阳光的照射下,它看起来更加诱人,甚至,阳光将栗子的金黄色彩照耀地更加通透,让他有种这几颗饱满的栗子似乎在闪闪发光的错觉,只有表面少许因烧制形成的浅棕色痕迹,证明它并不是被刻意装扮成如此。
扎实大块的鸡肉呈现鲜亮的浅棕黄色,老抽,花雕酒密密麻麻地不断渗入鸡肉的肌理之中,才融合包裹出看上去就如此美味诱人的烧鸡肉,薄薄的油光紧紧覆在它的表面,这是看得见的,娇嫩润滑的鸡皮,似乎用筷子轻轻一戳,就渗出些微的味道丰富的油汁,触感,软烂地不可思议。
而在鸡块内在深处看不见的地方,每一丝肌理都紧紧绞着烧煮时放入的干辣椒,老抽,花椒,冰糖,花雕酒的味道和香气,混合,敛藏,直到它们完成最后神奇的化学反应,被置入每一块鸡肉的内部,小心存放,当你要咬开时,只想大口大口咀嚼,一边吞咽,一边在幻想着各种调味料编织的迷人乐章,想要让它们不停地演奏下去。
如果是他,会先吃栗子。
温暖的,甘甜的,成熟的秋栗。
它的味道就是秋天的味道,甜而不腻,是味厚的,经年累月的甘甜,而不是轻佻的,直接刺激的甜,不是重拳出击,而是四两拨千斤,软糯绵柔的口感为栗子造就得天独厚的优势。
温柔的甜味就是需要软糯的口感铺垫。
牙齿几乎毫不费力地就能咬开栗子看似光滑坚硬的外壳,舌尖轻轻抵着栗子的切面,温热,湿润,栗肉在唇舌的碾压下毫无反抗之力,很快便被被碾磨成软绵绵地一片,有点像土豆泥,不过颗粒更粗,味道更香甜,这种略微粗粝的口感更让人有咀嚼的快感。
明明有着坚硬的外壳,内心却脆弱地一塌糊涂。
人类就喜欢这样的栗子。
至于鸡肉,大口咬下去吧,不要留情——
大口,大口地咬吧。
用牙齿撕开柔嫩多汁的鸡肉,用手指抽取小指粗的鸡骨头,更加放肆地撕咬吧,记得多咀嚼几遍,因为那些调料的味道,都聪明地藏地极深,冰糖隐约的甜,干辣椒与姜争夺着香与辣,狡猾的花雕酒,虽然不是主角,但也能醉人。
要把每一片鸡肉都用唇齿翻来覆去地榨干。
如果能有一碗白米饭就更好了。
事实上……
现场有许多人和这位站在聂霜身边的男人想得一样。
尤其聂霜还旁若无人地吃了一口栗子。
突然间——
所有人都整齐地吞了一下口水。
包括刚刚还在争执的司机大叔和倒地不起的老太太,现在已经不吵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捧着一碗栗子烧鸡的可爱小姑娘。
聂霜隐隐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目光都不对了。
“天哪,感觉我出现了吃栗子烧鸡的幻觉……”
“这小姑娘的栗子烧鸡哪里买的,怎么这么香?”
“诶!你,你赶紧上去问问这小姑娘的栗子烧鸡哪里买的,馋死我了!”
……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问聂霜的却是——
“小姑娘,你这栗子烧鸡看着挺好吃的啊,哪儿买,贵不贵啊,这么一碗要多少钱?”刚刚还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老太太,此时却麻溜地站了起来,凑到聂霜跟前殷切地问。
“抱歉,老奶奶,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外面买的。”聂霜认真地说。
“诶?!你自己做的啊!”老太太又嘴馋又讶异,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得到这碗栗子烧鸡,不都是说要尊老爱幼嘛,这小姑娘就应该主动把这碗栗子烧鸡送给她这个可怜的老太太。
老太太刚想开口,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这老太太站起来了!她就是个碰瓷的!”
“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刷刷瞧着老太太,刚才的场面他们隐约间也看到了,那老太太起来的姿势可麻溜了,哪里像是被撞的样子,还有心情向人家小姑娘打探栗子烧鸡哪里买的。
啧啧,这要不是碰瓷什么是碰瓷?
老太太被这一喊,才突然想起自己是在碰瓷!
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是因为这栗子烧鸡实在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