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初八是沈冥出狱的日子。
沈木星之所以把回浙江的日子定在那一天,是因为她想下了车直接去接他,这样她就能和沈冥一起回家。
自从来深圳工作后,沈木星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爸爸妈妈和外婆听说她要回来了,在电话里就能听得出他们的期盼。
妈妈几乎是隔一阵就打一遍电话,问她吃馄饨到底要不要放芹菜。
妈妈记性不好了,说一遍她记不住。
“妈,我吃芹菜,我弟不吃。”
“那我单独给那小子包出他的那份儿来。”母亲一边忙碌一边说。
“那他肯定高兴。”沈木星笑着说。
严熙光就坐在她身边,两个人刚下飞机,正坐机场大巴回家。
“你和佘姨说我来吗?”他问。
沈木星看着刚刚挂断的电话,说:“不告诉她,我就说我要带朋友回家,她问我我也没说,不过她蛮高兴的,以为我终于要找对象了。”
严熙光问:“为什么不告诉她是我?”
沈木星嘟起嘴,像个小孩:“就不,我偏要看看她见到现在的你是什么反应。”
说到底她对妈妈当初反对她和严熙光在一起,心里还是有气的。
严熙光轻笑一声,云淡风轻的模样。
沈木星看看他今天穿的这一身,手上连块表也没有戴,便损他:“严熙光,你也学学那些心机boy,去见岳母把自己打扮得‘壕’一点嘛!随随便便穿了件毛衣算什么啊!”
其实她是故意这样开他玩笑。
李蓉和她说过,她说严熙光刚刚回国的时候,曾经和李蓉一起回过老家看爸爸。
严熙光出国之后,老裁缝就搬到了严熙光的外公那里住。
在他们的家乡,衣锦还乡的还真不少,有设宴请客的,有放炮舞狮的,沈木星曾经见识过有一个从水头出来的土豪,回到家乡祭祖的时候挨家挨户给老年人发红包,那叫一个高调。
李蓉却说,严熙光是坐客车回到泰顺的,手里只拎着两个袋子。
一个是他亲手给外公外婆做的衣裳,一袋里是给父亲买的按摩仪以及给二表哥家小孩买的玩具。
后来李蓉问他,严熙光是这么说的……
他说我不想让年轻人觉得出国回来是多么光鲜的事,让他们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吃过多少苦,只有我们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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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星懂严熙光,只不过是想故意逗他。
严熙光不以为然的说:“这毛衣挺好啊。”
沈木星撇撇嘴,笑:“好什么呀,没有你的意大利面料的衬衫好看。”
严熙光迟疑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毛衣。
“可你妈妈说,她喜欢男孩子穿米色的毛衣,干净又精神。”
沈木星微微一怔:“我妈妈……她什么时候说的。”
严熙光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窗外,目光放得很远:
“有年头了。”
小裁,忙着呢?这毛衣真精神,我就喜欢男孩子穿米色的毛衣,干净透了,来,给佘姨这件衣服改改袖子……
六年了,他和她又回到了这里。
许多景物都变了,索性,身边的还是那个人。
沈木星算好了时间,按时赶到了关押沈冥的十二监区。
时间尚早,里面的手续也很琐碎,领取刑满释放证明,换囚服……
此刻的沈冥大概在里面忙活着,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沈木星等啊等啊,监狱的铁门终于开了,她赶紧推开出租车车门下来,严熙光也下了车。
沈冥出来了,穿着自己的牛仔裤和夹克,头发短短的,隐约能看见头皮。
沈木星想走上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站在对面看着他,情绪一下子就没能控制得了,双唇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一瞬间热泪盈眶。
沈冥也看着她,还像个孩子似的笑了一下,眼圈也红了,三步两步走过来,将她抱在了怀里。
“姐。”
“嗯嗯!”沈木星哭了起来,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里。
“姐……”
“好,好。”
想说的话,都被激动的眼泪凝噎在嗓子眼了。
不远处的严熙光见此景,张了张唇没说话,转过身去抽烟。
“天凉,冻脑袋吧,把帽子戴上。”沈木星一边给他戴上事先备好的鸭舌帽,一边哭,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