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很好辨认,警卫们都穿着黑大衣,掠夺者们的装束这大多套着件很丑的毛皮。
那些警卫们的尸体用布或者别的东西盖着。
而掠夺者的尸体则仰面朝上放着,一会儿会有卡车拖走。
尸体会引来食腐的异种,更有可能带来瘟疫,必须及时处理掉。
注意到了那个裹着大衣的少年,一名警卫走了上去,催促着他离开。
“喂,你在这儿晃什么,赶紧回去,小心伤口冻烂了。”
吕北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等等就回去,我找个人。”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那警卫怔了怔。
沉默一会之后,他点了下头。
“那你快点。”
“谢谢!”
点头谢过之后,吕北立刻小跑着进去。在这死人堆中寻觅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呼吸微微停顿。
颤抖的手指揭开了麻布。
看了一眼结着霜的皱纹和眉毛,吕北喉结动了动,这次总算是信了战友们和自己说的话。
无言中沉默了许久,吕北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只还热乎的饭盒,放在了老大爷的脸旁边。
“……队长和我说,这比面对死亡之爪更需要勇气。”
“他还说,多亏了你,我们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我们的敌人比血手强得多,战胜他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我们不止战胜了我们的敌人,我们更战胜了我们的过去。”
“队长还说了好多话,但我都记不得了,就记得疙瘩汤还挺好喝的,尤其是刚从锅里舀出来的时候,一口下去全身都是热乎的……”
“……我放这儿了。”
吕北正准备起身,忽然看见了那根咬在干裂唇缝上的哨子。
沉默了一会儿,吕北伸手轻轻拽了拽那根被牙咬住的哨子,将它从他嘴里取了下来。
在伤痕累累的大衣上找了个没破洞的兜,他小心地将它放进去保存好。
“谢谢。”
“我会替你保管好的。”
小声说了一句,少年替他盖上了布,起身行了个军礼,朝着警卫队驻地的方向走掉了……
……
官网:
【全服公告:紧急任务结束,感谢大家,你们挫败了掠夺者的突袭,胜利是属于你们的!】
【全服公告:所有响应动员的玩家将获得一铜齿轮枚勋章,分数最高小队将获得一枚银齿轮勋章。】
【战役奖励将在稍后结算,祝大家节日快乐。】
对于废土上的原住民而言,任何一场胜利的代价都是沉重的。
但对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玩家们而言,这终究只是一场游戏。
摘下头盔的他们还要去吃没吃完的饺子,或者把冷掉的外卖重新热一下,一会儿也许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要忙。
楚光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把沉重的心情写在公告里。
今天是元旦。
天亮了还有一场葬礼。
战报可以等明天再发。
主线之外的事情可以写在官网资料的设定集,或者作为彩蛋放在游戏里等玩家们自己去发掘。
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应该被狗策划拷问人性。
论坛:
西红柿炒蛋:“兄弟们,前线情况咋样?团战打完了吗?”
老白:“打了个寂寞,我们从前哨基地赶过去的时候,前面都已经打完了。”
尾巴:“尾巴第一个上的!这次肯定是MVP!(`∀´)Ψ”
WC真有蚊子:“不用想了,MVP肯定是我,老子一个人灭了四队!(龇牙)”
尾巴:“!!!”
战地气氛组:“卧槽?!”
夜十:“卧槽!你开挂了?!”
雷电法王杨教授:“不懂就问,四队是多少人?”
狂风:“掠夺者一般都是十人队……”
雷电法王杨教授:“牛逼!”
戒烟:“我擦,这么强?!”
伊蕾娜:“可以可以,地精科技强势崛起。(滑稽)”
亚儿我要上厕索:“牛逼个锤子牛逼!炮是我们的!(掀桌)”
爷傲奈我何:“笑,就这?加起来还不到一个连。我舅舅他们团,最弱的炊事员手上也有个百来条人命。才四十个,连菜鸟都算不上。”
伊蕾娜:“兄弟,虽然咱是黑论坛,但这话也不信乱讲啊。(滑稽)”
夜十:“不懂就问,您舅舅就是海尔丁?(滑稽)”
……
阵亡警卫的葬礼在第二天清晨举行。
全体警卫在北门口列队,朝着天空鸣了三枪,随后将阵亡者的遗体运上了卡车。
在废土上,埋土里等于给异种送吃的,很多异种都有在土里刨食以及打洞的习惯。
如果能选,几乎没人会选择土葬。
绝大多数警卫的愿望,是和那些曾经帮助过他们的蓝外套们一样,去那个铁炉子里。
也有人希望火化了,把骨灰撒在湖里,高楼上,或者他们曾经战斗过、保卫过的地方。
没有人比他们的战友更清楚他们的遗愿,活下来的人会替他们去做那些“之后的事情”。
在葬礼上全程待到了最后。
离开之前,楚光忽然注意到,有几个玩家也在旁边远远地看着,而且和他一样待到了最后。
少扯犊子:“话说……这游戏的NPC死了,是不能刷新的吗?”
玛卡巴子:“应该是的吧,我记得设定上死了好像就没了,不过会有其他人接替他们的岗位。”
少扯犊子叹了口气。
“哎……”
玛卡巴子瞅了他一眼。
“咋了兄弟?一大早就emo?”
少扯犊子:“没啥……就是刚才数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
玛卡巴子惊讶道:“噫,你还能记住他们的脸?”
他脸盲,现实中能记住的面孔都没几个,更别说带着滤镜的游戏了。
唯一能记住的估计也就小鱼和夏老板,最多再加个卢卡。
哦对,还有尊敬的管理者大人。
不过管理者不总是露脸,记住他的脸意义不大,那套深蓝色的动力装甲反而更有代表性一些。
少扯犊子叹了口气说道。
“没,我也只记得那么几个。比如那个老大爷,每周的休息日他都会去湖边看我们钓鱼,我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是同道中人,当时就把鱼竿安利给他了,还教他用瓶子抓水蛭……”
玛卡巴子愣了下。
“啊这……有隐藏任务吗?”
“没。”
少扯犊子摇了摇头,第三次叹了口气。
“虽然是没什么意义的事儿,但也挺有意思的。”
“而且一想到那位钓友不会再来了,果然还是有点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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