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陆柒从轿子里下来的时候,站在原地往外头往,就能看见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秦府大门,属于秦家的仆从在今日身上几乎都带了点红色。
站在门口迎客的是府上的管家和仆妇,不管是迎客的也好,做客的也好,一个个脸上带着她所熟悉的客套笑容,教人看不出来是不是真心为她这桩婚事欢喜。
陆柒不过站在门边多看了一会,为她领路的仆妇便催了一声:“陆女君快些走吧,家主大人和主夫,还有郡卿都在等着您呢。”
“这就来。”陆柒应了一句,目光从大门处收回,匆匆迈步跟上了前头领路的中年女子。
陆柒上辈子做了三十多年的单身狗,这辈子也是头一遭经历婚姻。虽然有原主关于人情风俗的记忆在,但她毕竟是入赘,对这结婚的具体流程也并不清楚。自然老老实实地按照秦派来喜公说的来。
对方让她去见这偌大府邸的主人,她就去见,对方让她去应酬那些宾客,她便挤出张笑脸去前头斟酒碰杯。
这身体的原主并不擅长应酬,陆柒虽说在上辈子的职场上磨练出一颗七巧玲珑心,这种时候却也不合适表现的太过出挑。她面上带着三分笑,各种礼数做得周全,教人挑不出错来。但那笑意却是旁人看得出来的勉强,正符合了她先前表现出来的不情不愿。
陆柒来的时候离吉时已经不远,等到吉时到了,南阳帝卿立马命了喜公把用红盖头遮住脸的秦何给牵出来,红花的两头一头被秦何攥在手里,另外一头则被喜公塞到了陆柒的掌心。
接住那东西的时候陆柒还有点晕乎乎的,喜公看她迟疑还以为她不愿意,有些强势地用力一捏,把陆柒的手掌合拢成拳,那红绸则塞在陆柒右拳之间的空隙里。
他压低声音告诫道:“陆女君可千万把这红绸握紧了,若是这红绸掉了,就别怪您在这秦府的日子过得不那么称心如意。”
便是不掉,娶了秦何她的日子一样过得不如意,陆柒不以为然的想,但还是下意识地将那红绸紧紧地攥在了掌心。她瞅了一眼自己的新婚夫郎,对方的脸全被红盖头遮住看不清美丑,但看那身量,估摸着也有一米七,应该不是和卢氏那样的弱柳扶风。
秦何的喜服剪裁得相当修身,按照陆柒上一世的标准,对方可以说得上身形挺拔,体态修长。对方的双手自然地垂放在身体的两侧,从陆柒的角度可以看到对方露在袖子外头的左手。
那手生得极美,肤质细腻宛如羊脂,每根手指都纤细修长,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尖圆润可爱,透着象征着健康的淡淡粉色。素手纤纤,很轻易就能让人联想到它拨弄琴弦时的曼妙。
有这样漂亮的一双手的人样貌应该不至于丑到哪里去,陆柒暗暗松了口气,就听得门外一个尖嗓子的喜公喊了一声“吉时已到”。
她手中握住的红绸被对方拽了一把,方才反应过来,迅速转过身,等站在身侧的秦何也转过来,便和对方一起对着大门外的天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偷生一个萌宝宝。
这二拜拜的是她和秦何两人的父母,陆家这边只来了她的生母陆青,秦家则是南阳帝卿坐在上位,秦府的女主人秦牧坐在他右手边偏下的座位上。
三人的脸上俱挂着堪称和蔼的笑容,但比起陆青,秦家妻夫二人面上的笑容显然多了几分真心实意。陆柒拽了拽手中的红绸,深深地低下头去,和秦何共同鞠了第二躬。
第三拜是妻夫对拜,陆柒准备鞠躬的时候,明显感觉对方的动作有些许迟疑,但南阳帝卿投下来的目光实在灼灼,秦何还是在她低头的后两秒也跟着弯了腰,顺顺利利地与她完成了这一场两不情愿的嫁娶。
等把新嫁郎送入了洞房,陆柒这个做新娘的还得留在宾客场上和这些人敬酒。因为觉得丢脸,陆家邀请过来的亲戚并不多,在场的主要是秦何这边的亲戚,还有一些是秦牧官场上的同僚。
按理说,新娘子在宴席上是免不了要被人灌酒。不过这秦府的主子,一个是手握实权的秦尚书,一个是当今太后和圣上最宠爱的南阳帝卿,便是在场有人成心想看陆柒出丑,也不敢做的太过,只灌了她两回薄酒便收手作罢。
一个人敬一杯酒,一圈下来的量也不算少。陆柒上一世的酒量不错,但原主这身体是天生的酒量浅,她喝了不过五六盅的酒便觉得酒劲上头有些昏昏沉沉,白皙的面皮也浮上几许薄红,在通明灯火下,倒像个容貌清秀的男儿。
南阳帝卿坐在上位,怕自己儿子这个新婚妻主喝得烂醉待会闹出什么丑事来,便吩咐了秦家两个官场上游走惯了的侄女去替陆柒挡酒,到最后陆柒进洞房之前,她也不过只有七八盅酒是真正的喝下了肚。
虽然有闹洞房的习俗在,但秦家算是皇亲国戚,淮安郡卿的自然没人敢闹。陆柒只做了首简单的七律诗,便被轻易的放入了新房。
在宴席上的陆柒还有些晕眩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身在云端,但那啪嗒的关门声却一下子把她拉回现实世界,梦醒了不说,连她的醉意都消了三分。
秦府为她和秦何准备的喜房宽敞又精致,门上窗户上都贴着红艳艳的囍字。床边的角落里摆放着秦家为秦何准备的十八抬嫁妆,床帐和床单都是红艳艳的颜色,秦何盖着盖头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他的身侧还有个喜公,脸上也是涂着两坨红色的胭脂,见陆柒进来便露出个甚是谄媚的笑。
喜公手里拿着一杆极其精巧的金秤,待陆柒走到床边,他便把那金秤塞到陆柒的手里,说了几句吉利话后教导道:“还请新娘用这金秤挑开新嫁郎的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