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方谨说:“很好看呀。”
“画你是很好看,画我怎么这么丑。你看这腮帮都歪了,眼睛也没这么小,还有我的鼻子明明那样挺……迟秋故意丑化我,我就知道她不肯好好画!”
方谨却拿着大头像,目光在顾远脸上来回比较半晌,顿时就笑场了:“但是真的很好看啊!”
顾远还是叨逼叨,非常不满又无可奈何,只得从胸前口袋里摸出金笔来,在结婚证上原本应该加盖公章的地方潇洒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他把笔往方谨手里一塞,严肃道:“别笑了!轮到你了!”
方谨只得一边笑一边签字,签完后在两个人的大头像中间画了一个胖嘟嘟的心。
顾远立刻把自己的证件塞过来:“我也要心。”
方谨给他的结婚证上也画了个心,转眼顾远就趁这个机会把他那本结婚证抢走了,若无其事地塞进自己口袋里,努着嘴示意:“你拿那本。”
“这本是你的啊。”
“我拿你的,你拿我的。”
“为什么?”
“省得你拿证跑去离婚。”
方谨无奈,只得收起顾远那本结婚证,下一秒被顾远抓过来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就像是野兽捕食,唇舌火热纠缠舔舐,连牙齿刮到舌尖的轻微疼痛都被忽略了。方谨只觉得肺里空气越来越少,眼前阵阵发黑,连意识都迷糊起来;他自虐般闭住呼吸沉浸在那抵死缠绵中,直到快要坠入眩晕前一瞬间才被放开,清冷潮湿的空气瞬间急速涌进气管。
“咳咳!咳咳咳……”方谨满面通红狼狈不堪,扶着膝盖呛咳不停,顾远则大笑着把他扶了起来。
“还摄着像呢!你这个——”方谨正想找个词来谴责下这种恶劣行径,就只听顾远俯在他耳边,带着笑意轻轻道:“——看,流星。”
方谨喘息着回头一看,只见海面上的夜幕中,果然一道明亮的星痕正划过长空,拖着长长的尾光向海平线急速坠去。
紧接着又是一道,两道,同时好几颗流星在黑天鹅绒般的夜空中划过,映亮了遥远的天穹。
“别傻站着,快许愿!”顾远拉着方谨的手兴高采烈说:“快点,流星过去就不灵了!”
方谨怔怔望着满天星河,蓦然张口又闭上。再次开口时他才发出极其低微的声音:“我希望……”
——我希望我死后,顾远还能好好活着。
然而话未出口,一个更酸楚、更鲜明,极度强烈无法抑制的念头骤然升起,让他整个灵魂都剧烈地战栗起来:“……我想活下去……”
他的声音沙哑发抖,却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异常清晰:
“——请让我跟顾远一起,我想活下去……”
叮咚!
顾远在愣怔中,突然只听手机响了,屏幕上出现的未读消息赫然是一张hla配型报告单。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新来电就毫无预兆响起,来电显示是他慈善基金会的一个负责人。
这种场合下顾远是应该直接按掉的,但迟疑数秒后,冥冥中又有种冲动让他接起了电话,低声问:“……喂?我现在正有点事,你那个短信是……”
负责人兴奋道:“喂,顾总!之前您存在我们这里的那份血液样本配上了!”
方谨骤然回头,顾远有点发愣:“你说什么?”
“您之前不是留了一个患者的hla检测单在我们这,叫我们注意查询配型骨髓吗?上周又有十几个志愿者来抽血登记信息,今天出了所有分型检测报告!”
“其中有一名志愿者的hla十位点,和您那边的患者配上了八位!”负责人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八位点相合满足移植条件,我们已经通知了志愿者,近日就能过来做移植检查!”
第65章 正文完
翌日,g市血液中心医院。
医生放下体检报告单,长吁了口气,笑道:“捐赠者体质很好,血糖有点偏低但不影响捐献,这半个月多补补就行。”
顾远终于松了口气,铁青的面色瞬间恢复成平常风度翩翩的模样:“谢谢谢谢,医生辛苦了!”
捐赠者是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瘦瘦小小,收到捐髓宣传单后也是一时热血澎湃才来登记骨髓信息的,没想到几天就配上了——很多志愿者十几年都未必能配型成功。她坐在医生办公桌后,表情既兴奋又纠结又忐忑,好不容易等顾远和医生寒暄完了,才怯生生道:“呃……那个……”
医生和蔼问:“还有什么问题?”
“那我……我什么时候再过来?”
“捐献前一周每天都要打动员针,会产生类似于感冒的症状,这个最好是过来我们医院打。实际捐献会要求在医院待两天,不用担心,这个费用都不由你承担……”
“由病患家属承担,”顾远立刻接口道,此刻他脸上表情是这辈子都从没有过的和蔼可亲:“姑娘你学校离市区很远对吧?没关系我在附近酒店帮你订了套房,离医院走路五分钟距离,你就安心住着,一切开销都由我埋单。另外我楼下那个司机也配给你,想上哪儿吃上哪儿玩就直接跟他说,所有费用我结。还有姑娘你是不是大四快毕业了?有兴趣来敝公司工作吗?这是我的名片……”
医生:“咳!!”
顾远讪讪住口,丢给小姑娘一个“你懂的”笑容。
小姑娘嘴角微微抽搐。
尽管眼前这位英俊的“病患家属”确实让她少女心动了那么一动,但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黑社会酷哥气质是如此浓厚强烈,以至于他慈爱的笑容看起来颇似狼外婆。
该不会是开赌场的要介绍我去看场子吧,小姑娘捏着名片心惊胆战地想。
·
方谨在隔壁做常规检查,他最近各项指标出乎意料的稳定,因此结束得很早。顾远陪着小姑娘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检查单,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边,微微笑着望向他们。
他已经很削瘦了,但精神却出乎意外的好,甚至完全不像个病人。阳光从他侧面映来,将半边身影晕染成暖洋洋的灿金,连发梢都闪烁着细微的光泽;他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从眼底满溢出期待,格外的柔和闪亮。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