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真跟小动物一样。孟如寄心想,人真神奇,能扒棺取丹的人,在脑子不记事的时候,竟然会变成这么纯粹的模样。她的内丹落入了这样的人身体里,孟如寄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孟如寄忽然眼睛一眯,心思活络了起来。这当然是个好事啊!孟如寄清咳一声,再次坐直了身体。她的肩膀离开了少年的胳膊,少年目光一下就失落下来。而孟如寄却在斟酌了一下言语后,笑眯眯的看向少年。她笑着把脸凑到少年面前,离得近了,少年心里先前的失落便也荡然无存,他望着她的笑脸,嘴角也不由的松弛下来,微微弯起了一个他也不能察觉的弧度。“眼看着,我们在这儿要呆几天了,不如重新认识一下吧。”少年点头。孟如寄继续温柔笑着:“你以前肯定知道我,但你现在可能不记得了,我姓孟,小时候家里小门小户,没给我取个正经的大名,后来长大了,我自己个自己取了个表字,叫如寄,如果的如,寄托的寄。”孟如寄说得仔细,娓娓道来,想获取更多的信任。少年听了,一字一字的念着她的名字:“孟如寄。”认真又真挚。“对。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年岁,但想来,我应该比你虚长些年纪,以后你叫我jiejie也好,前辈也可,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少年认真想了一会儿:“牧随。”孟如寄有些惊讶:“你记得你的名字?”“很多事记不清,但你问我的时候,有这两个字出现,这应该……是我的名字。”“好的小随,除了这个,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借了我的内丹啊?”孟如寄切入正题。“内丹?”孟如寄巴巴的望着他,眼里满是小星星:“嗯嗯,内丹。”牧随刚清醒来的时候,孟如寄也好似也说过内丹,但她那时应该说的是——“偷的内丹”。以前的事情牧随都记不得了,所以在这里清醒之后的事情他记得尤其的清楚。但他看着笑得温柔的孟如寄,并没有矫正她的话。可他内心开始感到难过了。他以前,原来是个贼。他偷了她的东西。但她现在还对他这么好,给他找吃的,站在他前面保护他,生怕他被那些黑衣军士打了,还带他一起来蹲大牢。牧随越想越难过。他觉得孟如寄心里一定是讨厌他的,尤其不想让他靠近她……“是这样的。”孟如寄没有注意到牧随陡转急下的情绪,她还在斟酌措辞:“这个内丹呢,现在放在你身体里,好似也没什么用,不如你先将它还我。我可以用这个内丹之力做许多事。比如,像之前遇到的那几个军士,我有内丹在身,定不会怕他们。这牢咱们就不用蹲了。说不定,那奈河咱们不用船,我直接带你飞过去!直接就回人间了!”“内丹,在哪里?”孟如寄立即比划:“在这儿!”她手指头戳到了他腹部的一个位置,“能感受到吗,暖呼呼的?有时候还有些灼热。”牧随感受不到内丹,却在她指尖触碰的位置,感到了她所说的感受,暖呼呼的,还有些灼热,能驱散他身体里带着寒冷的刺痛。牧随摇了摇头:“我感受不到你说的内丹。”他觉得愧疚极了,“我好像,没办法把它还给你。”他满怀歉意的望着孟如寄,“你可以自己取回吗?”孟如寄闻言,尬在原地。“我……”她婉转道,“怕我动手,伤了你。”她像是全然记不得了,之前拿石头砸牧随肚子的时候,力道大得她自己的虎口都崩了一道口子……而牧随听着她的话,更难过了。她真好,还怕伤了他。“我没事。”牧随立即严肃道,“你想要,就拿回去。”牧随靠在墙壁上,将自己的衣服撩开,露出了腹部,肌rou的线条在他肚子上勾勒出分明的形状。孟如寄看了他腹部一眼,又看了他干净的眼睛一眼。孟如寄张了张嘴,又闭上。她真是……心有苦,口难言。要不是他眼神看着太干净,真是万事不知的模样,孟如寄都怀疑牧随是在故意气她的了!她要是能自己来,还轮得到他现在撩衣服?她何必委曲求全,好言好语的来诓他?不早动手了!孟如寄缓缓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情绪。还不能闹翻。孟如寄告诉自己,还有机会,可以慢慢诓,一点点的骗。只要在他恢复记忆前,都有机会。“没事。”孟如寄温柔的望着牧随,指尖轻柔,缓缓的将他撩开的衣服拉了过来,把他的腹部盖好,像对待脆弱的宝宝一样,轻轻拍了拍,“其实也不着急。我教你怎么运用灵力吧,等你学会了运用灵力,一定能感受到丹田和内丹的存在的。”牧随立即点头:“好。”“这段时间,我没有灵力,体力也不太行,你可千万别离我太远啊。像昨夜那样,一直乱跑可不行,我追不上的。”“好。”“牧随,你可以在这里保护我吗?”牧随没有犹豫:“我可以。”孟如寄温和的笑了,抬起手帮他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落到这个地方,还能有你在身边,真是万幸了。”牧随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任由孟如寄帮他把头发一点点理顺,哪怕有时候她扯痛了他,他也没吭一声。他低着头,目光轻柔,脸颊上不知为何,也有了之前孟如寄所说的,热乎乎,有些灼热的那个感受。就像她说的那个内丹,长到了他脸上一样……“孟如寄。”他低声呢喃她的名字,有些生涩。“嗯?”“内丹,我一定尽早还给你。”他低声说着,犹如起誓。这言语里的真挚让孟如寄都听得一愣,随即她微微笑着,声音轻柔的回答:“你真好。”--------------------你真好骗(狗头保命)第8章在牢里的第一天,孟如寄睡了一整个上午,昨夜的奔波让她实在疲惫得不行。到了下午,她被一阵雷鸣声惊醒。一睁开眼睛,她便望进了一双星空一般的漆黑眼瞳里。四目相对,孟如寄一时有些怔神,隔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竟是她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少年的腿上。“我怎么睡你腿上了……”孟如寄说着,要坐起身子,“抱歉……”这个“歉”字都没说完,孟如寄肩头有只手伸来,轻轻一摁,孟如寄没有防备,便又躺下了。头再次枕在了牧随的腿上。孟如寄眨巴了一下眼睛。牧随也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他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我……我的手自己动的。”牧随以百口莫辩的语气艰难的辩解,“它想让你靠在我身上。”孟如寄都听傻了。她与牧随四目相接又对视了好一会儿。这小子是真的憨,还是故意在说这种有点子奇怪的话。孟如寄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他当真的憨来对待。她微笑,做足了好jiejie的模样:“那么……你现在能控制你的手了吗?”牧随摁住自己的手,紧紧地,让他两只手都贴在胸前:“可以了。”孟如寄立马坐了起来。而当她离开,牧随只觉怀里一空,仿佛温度都被她带走了似的。他含糊呢喃:“其实,你可以多睡会儿……”“不睡了,有些饿了,这地方放饭吗?”孟如寄话音未落,一个盛着水煮菜梗和山薯的大碗就端到了她的面前。“放过了。”牧随动作很快,像是生怕饿着了她。“多谢。”孟如寄接过碗,忽然有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咕咕”声,就像是刚才惊醒她的雷声。寻着声音,孟如寄看向了牧随的腹部。“咕咕咕……”牧随的肚子又叫了两声,像是要唱歌给孟如寄听一样。“他们……没放你的饭?”孟如寄问他。“放了。”牧随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大碗。碗里干干净净,就像洗过一样。孟如寄默了一瞬,然后又看了看牧随的腹部,心里念叨:内丹还在他身体里,不能太饿着他。于是孟如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碗:“我吃不了这么多,再分你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