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吗?”他低头,凝视她双眼问。岑词抿抿唇,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一点头。**可世间的事是你说不想参与就能避开的吗?至少在闵薇薇这件事上,岑词觉得就像是一个大网似的,想去逃避,也以为能避得了,但避来避去才发现自己始终在这大网里,无处可逃。周五这天白雅尘来了,聊的还是闵薇薇的事,没去会客室,就在岑词的治疗室里。她表示说前阵子警方找上门了,询问她跟周军的关系,还有她为什么会同意接手闵薇薇的案子。在述说过程里,白雅尘看上去挺无奈的,跟岑词说,原本就是好心,结果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之后的行程都耽误了,只能继续留在南城。岑词反倒觉得这是好事,让警方查清了也好,省得日后再因为这件事耽误声誉。白雅尘叹气说,“是啊,做咱们这行的声誉很重要,就是因为声誉,所以我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接闵薇薇的案子,谁料到……哎。”但白雅尘这次来主要不是为了吐槽,她的关注重点还是在闵薇薇的情况上,尤其是发生车祸前的情况,希望岑词再说说。岑词笑谈说,这阵子关于闵薇薇的情况她都快说吐了,其实反反复复也就那些。“您也知道,后来周军一直防着我不让我见闵薇薇,治疗是中断的。”白雅尘点头,喝了一口茶,许久冷不丁问她,“现在闵薇薇昏迷不醒,你觉得,是生理原因吗?”这话问得奇怪。岑词脱口,“当然了,不然呢?”白雅尘盯着她,“有没有可能其他原因?周军被抓哪有那么简单呢?”岑词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轻声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你试过唤醒闵薇薇吗?其实只要她醒了,可能很多事都能明朗不少。”白雅尘提议。岑词轻叹一声,放下杯子。“白老师,您太瞧得上我了,我真没这本事,她是机能受损,主治大夫都没办法,我更没辙了。另外,周军之前已经中断了我跟闵薇薇的合同,从法律上来讲,我没办法再插手闵薇薇的事了。”白雅尘点点头,也是。临走的时候白雅尘对岑词说,“如果闵薇薇那头需要你帮助你又忙不开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毕竟算是一场缘分吧。”岑词原本想说还是别指望她了,但出于对白雅尘的敬重也就没说出口,毕竟白雅尘的这句话也许不过出于客套。等白雅尘走了之后,汤图从治疗室里出来,透过窗子瞧见了白雅尘离开的身影。倒了杯咖啡说,“这闵薇薇一出事,你跟白老师走得倒是挺近的,又是因为闵薇薇的事?”“想说什么?”岑词也困了,走到咖啡机前,将杯子往汤图面前一放。“欠你的啊。”汤图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她的杯子拿过来,倒了咖啡,接着道,“我觉得她是不是对闵薇薇的事太过上心了?”“有吗?”岑词不以为然,“她被你家裴陆牵着,耽误了行程,人家过来说上几句也不为过。”汤图一耸肩膀。岑词抬眼看着她笑,“照理说白老师是行业标杆,你不该是这种表情才对。”汤图想了想,低声说了句,“说心里话,我不大喜欢她。”“为什么?”岑词挺惊讶。汤图摇头,“说不上来,可能是磁场不对吧,也可能……看不惯她端庄淑雅的样子?”岑词无语,摇摇头,“人家端庄淑雅也能惹着你了?总比你个糙女强。”汤图瞪了她一眼,“你家秦勋不在的时候,少到我家蹭饭,别糙着你。”“我现在可不去,你家经常藏警察。”岑词端起咖啡,另只手在汤图肩膀上拍了拍,“正是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方便你俩感情升温,我可不敢轻易露面,怕被……”她示意了一个八的手势,往自己太阳xue上一比划,浑身一激灵,转身回了治疗室。汤图翻了个白眼,“你当他回家也戴着枪啊!”说完意识到,呵,竟用了“回家”这个词儿……**这是岑词第一次见到蔡婆婆进入幻境。在她又一次来治疗室的时候,跟岑词说着说着话就没动静了。刚开始岑词以为她只是在思考下句话怎么说,但见她许久不出声,抬眼看她才发现,蔡婆婆就坐在那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瞅着一个方向不动。刚开始岑词拿不准这种状况,叫了蔡婆婆的女儿进来,她女儿一看就叹气说,“又这样了。”还挺不好意思的,连连跟岑词道歉。又主张说把蔡婆婆带回家。岑词没让,说就让蔡婆婆在这儿,正好她可以观察一下。她女儿还挺不好意思的,给岑词提醒,“因为我不大清楚我妈能什么时候醒过来……”“没事儿。”等蔡婆婆女儿出去的时候,岑词关了治疗室的门,就拉了把椅子往蔡婆婆面前一坐,仔细观察她入幻境的样子。没她想象得那么夸张,例如神情涣散之类。蔡婆婆很安静,坐在那也不动,就那么瞅着一个地方,像是……岑词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很恰当的词来形容此时此刻蔡婆婆的状态:回忆。没错,就跟回忆时的模样很相似。她眼里有光,柔和的,叫岑词想到天边的芽月,朦胧又温柔,令人身心放松,偶尔还会微微勾动一下嘴角。是笑,幸福的涟漪就漾在唇稍,又慢慢的,揉进了眼睛里。岑词突然觉得,这一刻蔡婆婆就像是陷入恋爱中的少女,狂热又迷恋。第222章她是真没听见x之后的时间里,岑词终于明白蔡婆婆的女儿连连道歉的原因了。果然就跟她之前说的一样,蔡婆婆进入幻境后,一时半会都不会出来。岑词倒也没急,择了个空挡从治疗室出来,提议让蔡婆婆女儿先回去工作,这边有任何的情况她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蔡婆婆女儿又是一番道歉,看上去着实是觉得麻烦岑词了。岑词笑说没关系,因为蔡婆婆的情况特殊,所以之后的时间里就没再约别的患者。蔡婆婆女儿闻言多少放宽心了,临走时跟岑词说随时保持联系。等再回治疗室的时候,岑词感叹,蔡婆婆真是生了一对孝顺儿女呢。其实她也是有私心,打从知道蔡婆婆的情况后,她是希望能有一天亲眼看见蔡婆婆进入幻境,毕竟,这的确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另外岑词也想看看,才婆婆进入幻境时的样子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是,她很肯定那晚在街头看见的人和事就是幻境。他们都来自于她的梦境,绝不会在现实里出现。但令岑词失望的是,不管是蔡婆婆进入幻境时的状态还是神情,都跟她大相径庭。岑词仔细观察了蔡婆婆,并做了详细的记录,从她的目光和表情里不难发现,她的确是在享受着幻境。像是蔡婆婆自己说的,那里的世界才是她的世界。人可以选择自己的世界吗?这件事听着就很科幻,如果有的选,那该会是人人都选极乐,不再遭受世间离苦。再或者这冥冥之中确有神灵,有因果报应,像是经文中说,善者离苦,恶者经劫,那选择权自然也不在人的手里。蔡婆婆有选择权,至少,她可以选择死在那个世界里。岑词想到了自己,一时间竟也迷惑。那她呢?到底是有秦勋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有那个女孩儿的世界是真实的呢?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当下,就是真实的。……直到秦勋打电话来,岑词才意识到窗外都黑了。而蔡婆婆,还坐在那一动未动,甚至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还是之前的姿势。她眼里的光依旧在,绚烂得很,像是在经历巨大的喜悦似的,嘴角比之前上扬了不少。岑词恍惚。手机不停响,她来不及多分析赶忙接了电话。那头秦勋的嗓音听着焦急——“终于接电话了,小词,你怎么了?”怎么了?“我……没怎么啊。”“王晓璇临下班的时候看你一直待在治疗室不出来也没敢打扰你,我给你打了六七遍电话了,才见你接。”秦勋说。岑词愕然,真没听见。而且王晓璇什么时候下班的她也不知道。听见秦勋那头像是有鸣笛声,她条件反射,“你在开车?”“我正往你那赶呢。”岑词哑然失笑,“你今晚不是有应酬吗,我没事,快别折腾了。”“我已经出来了,没事,在诊所等我。”秦勋那头语气明显松弛了下来。等结束通话后,岑词看了一眼手机,这才明白秦勋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除了他的几通未接电话外,还有汤图的电话、王晓璇的,还有个陌生号码。再看时间,老天,竟然都快十点了。微/信里也有好几条留言。先是王晓璇的,文字——岑医生,我下班了,诊所的大门我先反锁了啊,我怕您光顾着治疗,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对话框里的第二条信息是将近晚九点留的,这次是语音:岑医生,您还在诊所吗?汤医生和秦总的电话您怎么都没接呢?座机也没人接。汤图的微/信是连环call——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连你家秦总的电话都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