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词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是沈序!对!岑词的呼吸变得急促。如果没看见这张照片,她还没把梦里的那张男人脸跟沈序对上,现在看着了,之所以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她是梦见过!这……岑词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也无法理解这种现象。不知从何时起,她会梦见个女孩儿。梦见她的小时候,梦见婷婷少女的她,梦见青葱岁月年轻漂亮的她……梦见她的喜怒,也梦见过她的哀乐。她,相当于见证了那个女孩儿的人生。可直到今天岑词才知道,原来在她梦里,不仅只有那个女孩在,竟也还有沈序在!除了沈序,还有个男人。就是在梦里抛弃女孩的那个男人,岑词能够感受到女孩的心情,被抛弃的那一刻,她是真有杀了男人的念头。后来……她到底有没有杀了那个男人?……将照片放回相框里。又照旧将相框放回抽屉里……岑词脑海里突然蹦出个念头来——她梦里的那个女孩儿,有没有可能就是挽安时?**五一这天正值农历初一。清寂寺热闹了。来此烧香拜佛的人不少,排队往山上走的车不少,缓慢的就跟一只只爬的蚂蚁。岑词在家睡了个懒觉。醒来之后快到中午。秦勋休假,但也没她那么能睡,等岑词醒了,他都已经从超市买好了食材,做好饭菜了。岑词觉得,不管秦勋是做中餐还是西餐都有他独特的味道,哪怕不用眼睛看,光是靠鼻子闻,岑词都能分辨出这道菜是不是出自秦勋之手。挺奇怪的感觉。秦勋只休息一天,所以这个五一基本上哪都去不成,再加上岑词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也懒得到处折腾。原本秦勋定的去看电影,然后晚上他带她回记餐厅,吃顿浪漫的烛光晚餐。岑词想了想说,要不去清寂寺吧。秦勋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想去看看段意囚困羊小桃的石屋,刚想提醒她羊小桃的事已经落下帷幕了,她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似的,跟他说,“就是想去烧烧香拜拜佛。”岑词每年都去清寂寺,一请愿,一还愿,关于这点秦勋是清楚的。所以听说她突然要去清寂寺,就是单纯的烧香拜佛,这倒是叫秦勋挺意外。“主要是这段时间就跟犯了太岁似的,总受伤。去求佛祖保佑保佑,除除身上的晦气。”……这么想,倒是顺理成章。两人往清寂寺赶的时候,正好避开了人最多的上午。岑词沿着山间石阶往上走,会时不时有拜完佛的香客三三俩俩地下山。他们身后还有人,但入寺的人也不像上午那么夸张了。岑词跟秦勋说,“也不知道这帮人都赶在一个时候来有什么劲,烧香拜佛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个心诚,心中有佛,什么时候来都一样。”秦勋笑说,“睡懒觉没赶上清晨上香那波,就要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没理也能狡出三分来。”岑词笑,“我只是有先见之明而已。”午后的清寂寺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正是好时节。这又是座有了年头的古寺,寺里的一草一木也都年头不短,日夜闻香火木鱼,怕是也染了几分灵气。所以,这个季节的清寂寺最美。枝繁叶茂,绿影间金色飞檐琉璃天色,视线颜色上撞得十分惹眼。寺中最名贵的当属大雄宝殿前的帝王树,两个成年人拉手环抱都抱不过来的粗壮树干,盘根错节绵延周边,枝杈似伞伸出老远,几乎能遮住大半个大雄宝殿的殿顶。还有株株白玉兰树,据说也是有几百年的树龄了。开花早的那批已经凋落得差不多了。晚玉兰开花正旺,多多碗大的花跟润玉似的光泽。寺中的僧们闲暇时还种了不少牡丹,只等着花开时节震惊整个南城的时刻。牡丹园再偏南还有数棵菩提树,也都是枝繁叶茂的,上头挂满了祈福的红条签和福包,乍一看红彤彤的一片。空气中浮荡着清浅的香火气。偶尔能看见有流浪猫溜溜达达地从香炉旁走过去,很是悠哉,丝毫不怕人。岑词觉得,这里的猫都特别佛系,光是那股子无欲无求的眼神就是外面的流浪猫不曾有的。岑词这次拜得挺彻底,从进门到最后都在拜,最后又捐了笔钱给寺庙。秦勋见状,觉得干脆就好事成双,他也随着岑词捐了一笔钱。岑词懒得去做登记,这活就落在秦勋身上了,她自己请了几条福签去菩提树那高悬了。因为发生了段意的事,所以秦勋在功德簿上做登记时问了寺里的人一嘴。寺中人说,那个石屋已经彻底封死了,以后没人能进得去。说完又感叹了一句:本是我们高僧的地方,现在倒好……但秦勋觉得,封了也挺好,省得以后再有人效仿呢?那清寂寺里可就一点都不清寂了。两人捐赠的金额不小,登记的时候对方认出了岑词的名字,便笑说,原来是岑施主啊。秦勋好奇。对方解释,施主她每年都会捐不少钱建寺呢,但她不愿在功德碑上刻名字,经我们劝说,她才勉强同意在功德簿上留名字。秦勋笑说,“她的性格就这样。”“很好的人。”对方说,“您也一样,都是善念之人,会有福报的。”福报吗?秦勋苦笑。要真是如此,他请愿用这份福报去换一份心想事成,希望能得到沈序的消息。出了大殿,没走几步,打远就瞧见岑词在那挂福签的样子。非得往高处挂。垫着脚,挂得挺吃力的,再加上肩膀上的伤,动作也不是利落。挂了好像不止一条,秦勋记得她去请福签之前说过,今年要多请一条了。想到这儿,秦勋心里泛着暖。多出来的那条,应该就是他了。想着再任由这姑娘挂下去,等挂完一准喊脚疼肩膀疼的。秦勋笑了笑,刚想过去帮忙,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来得既突然又怪异,甚至秦勋都觉得可笑。可是,他就奔着可笑去了。脚一旋,重新回了大殿。对方见他又回来了,问他怎么了。秦勋走上前,手指搭在功德薄上,轻轻敲了两下——“岑女士往年的捐赠情况也都在这个本子上吗?”对方笑说没在,这只是今年的本子,想查往年的话,可以去问住持要。又问他,“施主是要看吗?”秦勋有一瞬觉得没必要,但很快这个念头压下去了,一点头,看。……寺中老住持这个时间正好念完经,去了小花园里摆弄那些个花花草草了。寺中人上前把秦勋的情况介绍了一番,老住持闻言,放下手中活,带着秦勋往房里去了。清寂寺的记录全都采用传统方式,老住持把功德簿一本本拿出来的时候,说,“我们啊,使不惯电脑,再说了,一旦丢了那就是丢了,想找都很麻烦,哪有写在纸上的牢靠呢?”秦勋心想:老师父,文档传云端的话,丢了也能找回来……老住持的记性也是挺不错的。之前能记住段意,现在问及岑词,他也有印象。“岑施主是个很低调的人,她那个年轻就懂得收敛,很难得。”又看着年份,将有她的功德簿都摊开给了秦勋看。秦勋先是看了一眼时间,再去看功德栏,发现上头没写具体的捐赠金额,其他人都在这栏里写得明明白白的。老住持说,“她每次来捐赠,就只写个名字,其他的也不多写。”秦勋的目光落在名字上。蓦地一怔。老住持又说了什么他就没顾得上听,等反应过来后,他去翻其他几本功德簿……签名!一个个的签名从他眼前过,是他熟悉的名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