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词惊喜,“白老师?”打春后的天还没暖起来,白雅尘今天穿了件米白色大衣,衬得肤色柔和干净,脖颈间系了条湖蓝色丝带,也是清淡的颜色,很适合白雅尘的气质。她轻笑说,“好久不见,岑词,你都快成明星了。”岑词知道她是指前些日子网上沸沸扬扬的风言风语,便道,“只是接的案子特殊了点,也没什么。”“可以作为经典案例了呢。”白雅尘微笑。岑词闻言忙道,“您客气了,跟您相比我还差得远。”又问她为什么会在南城。白雅尘说,“年龄大了身体总是不舒服,南城的温泉向来出名,我这不就等着孩子放寒假一起过来呢。”说着她朝着左前方示意了一下。那边有个扎马尾的女孩儿,青春洋溢的,刚买完了饮料,朝着这边热情招手。岑词知道白雅尘有个女儿,今年好像是上高中了。眼瞧着那姑娘眼角眉梢间都有白雅尘的影子,也是漂亮,心想着十几岁的少女,这年龄可真好呢。“真好。”岑词由衷地说。她是羡慕白雅尘的,在工作领域有建树,有爱她的丈夫和优秀的女儿,虽说这两年她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但从她的状态可以看出轻松和幸福感来,多好。白雅尘轻拍了她的手背,“我觉得你才是好,岑词,年轻才是资本呢,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岑词笑了笑,关于自己的前途,她从没太多奢望。白雅尘临走的时候对岑词说,她会在南城待一段时间,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她,并告知了目前的住址。“白老师。”等白雅尘走出几步远的时候,岑词突然想起件事儿,赶忙叫住了她。白雅尘停步,岑词上前,面色略有迟疑,但最终还是问了,“您接触同行接触得多,有没有听过一个叫沈序的人?”“沈序?”白雅尘想了想,“这个名字挺陌生。”“您再想想,有没有可能在学术会上或者同行交流聚会上,再或者是什么课题发表上见过这个名字?”白雅尘又回忆了半天,然后问岑词,“你说的这个人主攻什么方向呢?是对外有诊所吗?跟你一样。”有没有诊所岑词不清楚,“好像也讲过课,主攻的方向可能跟记忆有关。”白雅尘表示自己的确没听过这个名字,最后说,“咱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专业的非专业的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去接课程,对外也会声称自己有主攻方向,这是其中一种情况,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人只攻课题,不面对民众,哪怕是召开讲座也是私人化和小规模的,所以也不是但凡同行就能认识。”岑词点点头,觉得依着秦勋的意思,沈序挺像第二种情况。“可是,”白雅尘话锋一转,“如果你说的这人属于第二种情况的话,那我应该听说才是,外界有可能不知道,刚入行的也有可能没听说,但如果对方真在主攻方向有建树的话,最起码像是我们这种行业老人应该知道。”岑词一怔。“所以岑词,有没有可能对方不叫这个名字?”秦勋排了个长队买完了爆米花和饮品,就过来找了岑词。岑词见状也不好当着秦勋的面继续追问,就浅笑说,“也许是记错了吧。”“男朋友吧?”等秦勋上前,白雅尘笑问。岑词不知道怎么回答,倒是秦勋微微一笑,“是。”她抬眼看了看他,心脏砰砰跳。“郎才女貌。”白雅尘评价了句。岑词赶忙为彼此介绍,提到白雅尘时她重点提了提,“是我们行业内很权威的心理导师。”秦勋说,“很荣幸见到你。”白雅尘唇角弯弯,“是岑词夸张了,从事我们这个行业的人其实心理压力也很大,外面的人心里不痛快了可以找他们,他们心里不痛快了呢?所以我充其量就是帮他们放松放松心情,也没别的。”……电影是个悬疑题材,跟梦境有关的,虽说是个商业片,但里面涉及了不少精彩的心理课题,岑词看得津津有味。电影散了,两人又去了超市。秦勋推着车,岑词看好了什么就往车里扔,其中不少食材和原料,都挺刁钻。秦勋笑问她,你会做吗?她回得理直气壮,你会就行啊。秦勋浅笑,忍不住抬手摸她的头,“行。”岑词拿东西的手一滞,整个人有短暂的怔愣,秦勋见状问她怎么了。她缓了片刻,扭头看他,“刚刚那一幕就像是发生过似的。”“就是你说的既视感。”岑词点头。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像是这种情况近乎每个人都会遭遇,在心理学上也能解释得通,只是,她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初次体验,怎么讲,怪怪的。两人选择在家做一顿美食,不去外面,也不去餐厅,就在岑词家里,因为立春了总是好事,万物复苏,所有的希望也都在复苏。老规矩,秦勋主厨,岑词帮着打下手,虽说这下手打得也不是很合格,但对于秦勋来说足够了,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要她陪着他,至于活干得怎么样不重要。第123章等同于造物主显然,岑词很喜欢那部电影,在厨房帮忙的时候没少聊起,提到梦境世界,提到真实世界。“如果人能一直活在美梦里就好了。”岑词边洗青菜边说。“佛家有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秦勋在配菜,闻言后笑说。岑词转头看他,“既然一切皆是虚妄,那你不执着于今晚这顿饭也罢啊。”秦勋稳稳接住她的话,“我是怕你饿肚子。我发现你这个人啊,不会做饭却比谁都能吃,还顿顿不落下,说到底终究是个凡人,所以还是回归现实,扎根群众比较适合你。”岑词抿唇轻笑。秦勋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温柔,一时间觉得此情此景甚好。厨房的窗子微敞,立春后的夜晚没隆冬凛冽,风入室时多了几许柔和,甚至还有春花和淡淡青草味。这一刻的美好他希望能久一些,再久一些。岑词觉得异样,一抬眼,见他在看着自己,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什么啊?”仔细听语气里染了娇嗔意味。秦勋觉得心头软软的,说,“看你啊。”“我有什么好看的。”他抿唇浅笑,“喜欢看你所以就看啊。”男女之间的关系到了某种程度,彼此就会在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言语上浪费时间,比方说,你在做什么呢?回答,我在想你呢;又比方说,今晚吃什么?不知道啊你想吃什么?我随便,看你想吃什么?我也随便,你想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搁从前,岑词就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不就是一句话能解决的事吗?干嘛磨磨唧唧的?现在,她似乎也跟秦勋这样了。有时候会觉得,哪怕是句废话,你来我往的也是一种乐趣。岑词心里一直都很明白,男女所谓的这种程度,其实就叫做情侣。她没再跟秦勋继续贫嘴,而是专心干手里的活,可心里的甜一直蔓延在眼睛里,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呢。秦勋问了她专业问题,“让人沉浸在美梦里,如果利用意识cao控的话也不算太难吧?”岑词想了想说,“意识cao控也不是无所不能,倒是能让人一时沉浸在梦里,但也要看个人和维持时间。”说到这儿她笑问,“关于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秦勋打蛋的动作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轻笑,“我只能想到你可以深埋一道催眠指令在别人的脑袋里,好像能埋挺久。”岑词瞧见他有异样也是巧合,恰巧就是眼皮一抬的时候,可他的那一滞太短暂,瞬间就过,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其实就是无心的一句话,她想表达的意识是他对心理学了解,所以不难理解她说的意识cao控的局限。可如果他就是怔愣了呢?她之前怀疑过他会催眠,能cao控对方意识,而且其纯熟程度已达到专业水准,但后来几次接触她开始迟疑自己的判断,所以关于这件事就压在心底没再被她提及过。所以,如果他的怔愣是因为他以为她在试探……那是不是说明秦勋真的会意识cao控?岑词暗自告诫了自己一句,算了,这也不是紧要的事,就算他会又能怎么样?再说了,也许就是自己刚才眼花。“埋指令这种事也是因人而异,我——”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住了。秦勋奇怪,“怎么了?”岑词放下菜,关了水龙头,情绪略有起伏,“沈序能办到。”“啊?”“让人活在美梦里也不是不可能,像你说的,沈序在研究怎样编织一套全新记忆给到患者,那么,这套记忆就像是编程一样,说白了就是造梦!”岑词赞叹,“老天,沈序这项研究真是不敢细想,如果他成功了,那他就等同于造物主啊。”秦勋看着她,冷不丁问,“你赞同沈序的观点?”岑词想起他之前说的,抿了抿唇道,“谁都不能保证记忆最终是个什么模样,在强加记忆的同时,原有记忆会不会彻底被覆盖,这的确都是未知的情况,可是我觉得,如果能找到后天记忆和原有记忆的契合点,达到完美融和的话,那出问题的几率是不是就能小些?另外,如果利用意识cao控的方式进行记忆替换,循序渐进,是不是也能达到理想效果?”秦勋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我……说错什么了吗?”秦勋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她面前,低叹一声,“小词,我不希望你过多的关注这项课题,沈序已经失踪了,一来,我不清楚这件事的背后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二来,既然你说你不认识沈序,跟这件事无关,那就离得这件事越远越好,不要碰触。”“我知道,我就是说说……”岑词其实真就不过那么一想,倒没有说真对那项研究起多大兴趣,讲真,她算是个惜命的人,沈序的失踪肯定跟课题有关。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我就是今天看见白老师了,突然觉得人家荣耀加身也挺好,这一生研究的课题随便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我到现在充其量就只是个医生,连研究者的边都沾不上。”秦勋笑了,“每天接触咨客,研究他们的心理和精神状况,这是最直接的临床研究,还不满足?”这倒也是,岑词赞同。见他还盯着自己瞧,岑词顺手抄起过滤盆挡在脸前,“行了我真就是说说,你当我有多大野心呢?我现在恨不得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秦勋被她逗笑,伸手移开她脸前的盆,“有野心是好事,你还这么年轻,找合适的机会研究个课题也不错,再说了,混吃等死也不是你风格啊。”“混吃等死不是我风格,但是我理想啊。”秦勋嘴角笑容宠溺,折回去继续忙手里的活,“行,不管是什么理想,总之有理想有抱负就是好姑娘。另外,说到你那位白老师,她叫……”“白雅尘,怎么了?”秦勋将洗好的小牛rou拎到砧板上,利落地改刀,说了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之前见过白雅尘,她跟周军在一起。”第124章害得我没食欲了晚饭很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