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能在七点之前到目的地-徐清让站在病床边,看着闭眼躺在上面,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的男人。眼睫轻垂。就在今天早上,医生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徐铮赶过来的时候,徐清让已经出去了。他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着被擦拭到不见一粒灰尘的地砖。刺鼻的消毒水充斥着他的鼻腔。昨天晚上他接到电话赶来医院,十二个小时的手术,最终还是失败了。徐清让一言不发,李阳站在旁边,想安慰也不知从何安慰起。相比徐铮的崩溃大哭来说,他看起来很平静。情绪仍旧平淡,没什么起伏。除了比平时更安静一点以外,李阳完全看不出他是正在经历丧亲之痛的人。领带早就被扯开了,衬衣扣子也解了两颗,领口柔软的垂着,露出半截锁骨,皮肤白到甚至能看见脖颈处青色的血管。他靠在椅背上,下颚线条凌厉而锋利。医院刺眼的光线迫使他闭上眼睛。他一夜没睡,唇色也惨白到毫无血色。顾晨匆忙赶来的时候,尸体刚被盖上白布,推进太平间。他看着徐清让,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可后者平静的从里面出来,除了面带倦色,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那些话一下子卡在喉咙口里。即使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可顾晨对他的性格还是没有摸的太通透。无论何时,他都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好像任何事都没办法在他心底激起一点波澜来。在别人看来,他这就叫冷血,没人情味。会哭的人才会得到安慰,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家里那几天都被阴郁的气氛所萦绕,就连徐铮也安静了,只是在看到徐清让的时候,她面上仍旧带着浓厚的恨意:“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吗?”他不说话。她语气冰冷:“为什么你这样的人,身上还流着和我相同的血。”他像没听到一样,上楼回房——葬礼举行的那天,北城阴了一整天,像是努力积攒了好久的雨。在晚上的时候,一下子全都释放了。徐家以前有联系没联系的亲戚都来了,他们安慰徐铮,爷爷走了还有他们。安慰之余,他们看了眼沉默寡言的徐清让,小声的感慨道:“果然不是从小养大的,就是没什么感情。”他们的声音顺着微风进到他的耳中,徐清让神色未变。忍着喘意上完香。有人在边上抽烟,甚至开始高谈阔论。呼吸变得有些不太顺畅,他还是一言不发。安静的站在那里。雨越下越大。北城好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有的地方甚至还封了路。听说这场大雨是全国性的,甚至连常年干燥的皖城也被波及了-何愈这次难得的没有水土不服,外围的清理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开始往下挖了。这片儿比他们想的还要更穷一点,去镇上的话,还得坐半个小时的车。一趟五块钱,里面挤一堆人。因为有东西忘了买,刚来的那天,何愈和小陈坐这车去了一趟镇上。七八个大妈围着他两问。“多大啦?”“哪里的?”“不是本地的吧?”“是情侣吗?”“有男朋友了吗?”“有女朋友了吗?”“来这儿干嘛的呀?”……似乎难得看到有外乡人过来,他们热情的何愈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车里面坐了不少人,又挤又闷,再加上正好是夏天,汗味混杂,路又不大好走。刚下车何愈就吐了。吐完之后她还感慨了一番:“这一趟我不瘦到八十斤算是我福大命大。”因为下雨的缘故,挖掘工作多出了一些困难,譬如积水要先清理干净。在这儿就没有男女之分。一天忙完,何愈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快散架了。才刚开始挖掘工作,他们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朝代的墓,不过根据初步的测算,应该属于小型墓葬。他们住的地方就是在旁边支的棚子,蓝顶白墙。既能遮风还能挡雨。做饭是轮流制,不过所有人都会帮忙打下手。今天正好轮到小陈,那手艺,何愈吃了两口就停了筷子。“我出去转转。”乡下和城市不同,一般八点就很安静了。窗户外透着一抹光亮,有的是暖黄的白炽灯,有的则是明亮的日光灯。雨已经停了,路边有虫鸣蛙叫声,微风吹拂,卷走了暑气。不知道是谁家的电视声音放的太大,隐隐能听到角色讲话的声音。何愈深呼了一口气。努力的感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刻。这几天的忙碌让她连气都没空喘。明天应该是个晴好的天气,深蓝色的夜空中,星星点缀其中。她听到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让。可那车偏偏就在她身旁停下了。黑色的迈巴赫,熟悉的车牌号。好像在哪见过。不等她想起来,车门打开。男人从驾驶座下来,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一截,里面是白色的T恤。刘海碎短,柔顺的搭落在额前。月光之下,他的眉眼唇角都是好看的。莫名带着一丝少年气。他垂眸看着她,眸色暗沉,眼底情绪晦涩不明。何愈有片刻诧异,一时分不清此时的他到底是徐清让还是季渊。淡淡的烟草味被微风吹散。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桎梏,强有力的心跳声就在她耳边,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何愈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愣怔半晌,迟疑的开口:“季渊?”他的身体微僵,有片刻的沉默。好久,才缓缓点头。“恩。”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何愈是独生女,从小最大的遗憾就是她妈没给她生个弟弟或meimei。在她看来,季渊就像是她的弟弟一样。乐观开朗,即使处境难堪,仍旧活的很快乐。她抬手抚上他的后背,安抚般的拍了拍,柔声问:“怎么了?”他也不说话,脸埋在她的颈窝。沉默良久。乞求一般的开口,嗓音暗哑。“让我抱一下。”“好不好?”第26章第二十六种爱何愈没有推开他。可能是夜色加持,内心的情绪一下子被放大。他不在意那些人对自己的看法,毕竟他的过去,没人知道,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