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回想起来,这件事虽然不能都怪藤丸立香,但最初引发问题的确实是这位御主,与某位Avenger聊天时随口说出的想法:“我想买一个窃听器,装在自己的个人房间里。”“……为什么?”岩窟王停止翻动手中打发时间的书籍,抬起头严肃地看向御主。“那不是什么正当的东西,虽然你的话应该是想用在普通的地方吧……作为监控的平替?”“差不多啦。”“哼,真是多此一举。你的房间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吧。”毕竟几乎任何时间都有从者会跑进来待着。“但是,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有女从者悄悄溜进来什么的……”“……好吧,那个确实是够严重的问题。即使如此,装窃听器也不会对改善情况有任何助益吧。”“可是我买都买了。”“……什么?”岩窟王一瞬间有些茫然地看向御主。藤丸立香一本正经地从桌底拿出印着NFF服务字样的盒子。“高杨斯卡娅推荐给我的,说是结合了魔术和科技的特制窃听器,贴在人身上也绝对不会被察觉,就算隔着特异点也能稳定实时监听,而且收音效果好到哪怕用来当普通的录音设备都可以……”“没收了。”“?!”当然,不过是开玩笑对吧?最后也没有打算真的用上这种东西,只是随手塞给了某位复仇者保管。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本应该到此为止了。当天晚些时候,正准备前往管制室的塔兰泰拉在走廊上被拦住了。“……您有什么急事找我吗,伯爵?”死徒露出礼貌的笑容,视线与对方灿金色的眼睛对上,又有些紧张地移开。裹在黑色外套里的从者垂眸观察着仇敌的反应,冷笑了一声:“你觉得还能是因为什么?”“如果是又要向我复仇的话,非常遗憾,只能请您稍等一会儿了哦?”塔兰泰拉笑眯眯地摊开手,“御主刚才叫我过去参加这次的灵子转移。”“……你最近经常参加灵子转移啊。”“哎呀,毕竟这是御主的战略决策吧?如果您对此有意见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帮您转告一下呢。”岩窟王的脸色rou眼可见地变得阴沉,伸手拽住对方的衣领:“你这家伙,不要得寸进尺——”“咳,说真的,如果不用加班,或者至少您能一起过来的话,我会很高兴哦。”“…………”很难说是否被这种“反话”恶心到了,他慢慢松开手。“那么,请恕我失陪了,毕竟让御主等太久可不好呢。”塔兰泰拉重新整理了一下神父服的领口,“等到回来之后我去找您吧?”“不需要,你别随便出现在我视野范围里。”死徒苦笑了一下,继续往管制室的方向前进。复仇者死死盯着那个背影,将手滑进外套的口袋,拿出一副无线耳机。戴上耳机,按下开关,片刻之后,他的耳边清晰地响起仇人的呼吸和脚步声。“……收音效果确实不错。”如果说不能直接杀死敌人,那么至少应该掌握其一举一动的情报。如果说不能亲自到场监视敌人,那么至少应该运用工具进行定位和监听。——所以,既然获得了这种窃听器,用在仇人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吧。岩窟王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耳机中塔兰泰拉按御主指令战斗的声音,心情还算不错地抿了一口咖啡。那边的进展似乎很顺利。没过多久,战斗就伴随着洗礼咏唱与雷电的轰鸣声结束了。藤丸立香清点着掉落物品,招呼大家再刷几轮就收工回迦勒底。耳机那头传来一阵迟疑的踱步声,随后是塔兰泰拉低沉的窃窃私语:“御主,抱歉打扰一下,我有一个可能比较失礼的请求……”——什么?复仇者焦躁起来,坐直身子,调高了耳机的音量。“什么请求,你说。”藤丸立香的语气听上去倒是淡定,甚至似乎有种见怪不怪的意思。“……下次灵子转移的时候您能不能带上伯爵?”“不能。”——就这?你还真问啊?稍稍松了口气,他无奈地端起咖啡杯,继续听着耳机里两人的对话。“嘛,我也理解您的难处。但是最近这个加班频率,让我完全没有时间去见他……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很困扰啊,今天伯爵甚至因为这件事而特意来找我了……”——不,那个基本只是为了趁机放窃听器而已。话说你困扰什么啊?就那么想每天来挑衅我然后被打吗?“这样啊。”御主却是一副很理解情况的语气,“那我明天换一套编队吧,你休息几天。”“真是非常感谢……”“不客气。你们两个忍得很辛苦吧,我能理解的。之前有段时间玛修不能陪我去特异点,我当时也是特别寂寞……”——理解什么?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吧?莫名焦躁地再次抿了一口咖啡,岩窟王继续听着那边,结束对话后继续战斗的动静。因为刚才调高了窃听器的音量,塔兰泰拉受到攻击时略显不稳的呼吸声、被利刃破开血rou的撕裂声、死徒伤口再生的细微动静都变得更为清楚了。不由自主地,伯爵联想起了生前以及平常在迦勒底与这个仇敌厮杀时,对方的声音、表情与动作。一边听着耳机里仿佛近在咫尺的各种声音,一边在脑海中勾勒着那家伙惊慌和痛苦的模样,复仇者的心情逐渐愉快起来,连黑咖啡的味道都简直带上了一丝甜蜜。于是不知不觉,时间就消磨到了晚上。耳机里终于传来灵子转移的广播语音,以及加完班的从者们疲惫的互相道别。岩窟王仔细听着塔兰泰拉返回房间的脚步声,门从内侧反锁时的咔哒一声,以及某人躺倒在床上时床垫轻微形变的嘎吱声。判断对方是要入睡了,他抬手准备摘掉耳机,却猝不及防地听到一声轻叹,随后是一句如呢喃细语般的呼唤:“……伯爵……”——?!有一瞬间,他以为肯定是窃听器被发现了,但很快就意识到并非如此。对方只是反复地、来回地念叨了几遍这个词,语调简直像咀嚼珍爱的糖果般充斥着喜悦之情。“伯爵……啊啊,真是的……明天终于又可以……”耳机中传来侧脸和头发磨蹭枕头的沙沙声,“不行,感觉太激动了,根本睡不着……”——你到底在激动什么、期待什么啊?越发困惑的复仇者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仔细听着对面仇敌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找什么东西的声音。“嗯,今天已经比较累了,用最简单的应该就足够了吧……”在这般低沉的自言自语过后,耳机中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再之后的半分钟则几乎没有了动静,只是塔兰泰拉的呼吸声突然又紊乱了起来。完全想象不出来对方在做什么,白发英灵拧着眉头端坐在桌边,继续耐心地听着。很快,对面除了越发沉重的喘息之外,又隐隐约约出现了另一种声响。音色有些奇怪和陌生,他不知道这是由什么发出来的。记忆中最接近的比喻,大概是触碰血rou模糊但还温热的尸体时,手上滑腻又黏湿的效果。——这个联想有些恶心,但既然是那家伙的话,说不定真的是在进食之类。满怀恨意的揣测被耳机中突然传出的呢喃声打断了。“……伯爵……嗯……唔……伯爵……”又是在反复地低语对他的称呼,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喘息。语气中依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令他一瞬间有些怀疑那家伙念叨的是别人,仔细想想对方少得可怜的人际关系之后,又立刻排除了那种可能性。几乎在塔兰泰拉开口的同时,嗡鸣声在那一边响起——听上去不是设备故障或雷电魔术的那种电流声,而是某种物体高频机械震动时的嗡鸣。随后,先前令人误会的恶心声音,转变为了某种咕啾咕啾的水声。“嗯……哈啊……伯爵……啊……”某个死徒的呼唤与喘息也已经变得有些走样,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某些成人级电影中,女方动情的呻吟————等一下。岩窟王猛地坐直身子,难得露出了后知后觉的惊诧表情。——等一下,不会吧?!——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而且竟然是用女式的……——不对,那为什么会一直喊我的名字啊?!完全对某位复仇者的察觉和震惊毫不知情,塔兰泰拉继续沉迷在自我满足的行为之中。越发黏腻的呻吟声不断通过窃听器传来,与诱人遐想的水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仍戴着耳机的伯爵耳畔。惊骇、羞耻、愤怒、得意、尴尬等各种情绪同时混乱地涌上来。他一时间甚至没有想到应该先摘下耳机,只是面红耳赤地坐在那里,继续听着仇敌意yin自己的声音。——话说,窃听器是放在衣领上的,能这么清楚地收音就意味着……那家伙全程都没脱外面的神父袍吧……完全下意识地,他想象了一下那边亵渎又香艳的情景,然后就不得不改变了坐姿。西装裤就是这点不好,起反应的时候相当明显。强忍着燥热继续听了一会儿之后,耳机中塔兰泰拉的声音终于颤抖着攀上了一个小高峰,随即水声和嗡鸣声也渐渐消失。“终于结束了……”伯爵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听着窃听器对面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确认对方是彻底精疲力竭地入睡了。——等一下,好像没有把玩具拔出来的声音?那家伙就直接这么睡了吗?这个事实闪过脑海的瞬间,岩窟王清楚地听到了耳机突然发出一阵电流声,然后就完全失去了声音。将它扯下来观察了一下,他才发现耳机上已经变得全是烧焦的痕迹。大概是他在窃听过程中每次情绪剧烈波动,都会不自觉地放出一丝黑炎,直到刚才的想法成了压垮耳机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奈地扔开报废的窃听器,某位复仇者口干舌燥地盯着天花板,稍微考虑了一下直接冲到仇人房间里去杀死这个问题源头的可能性,但最后还是搁置了这个想法,起身走向房间内的淋浴间。……首先,他需要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