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吵架了。”周别肯定道,“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偶尔发生点口角也正常。”“不是这个……就是商量事情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我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什么事情?”我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同他说,我想去孟府。”“你要去孟府?!”听罢周别像是一枚引燃的□□,一蹦三尺高,连带着嗓门儿也大了起来。见状我连忙朝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却也是来不及了,这一下实实在在地惊动了旁边闭目养神的姜云迟,她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三两下就挪到了我的面前,磨着嗓子含含糊糊地问我:“你说什么?”“唉,你们小声点。”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是想去孟府啊。”言罢姜云迟两个眼睛都瞪圆了,上翘的眼尾几乎要喷出火来,然她下巴有伤不宜多话,便由周别替她讲了出来:“你去那里做什么?孟府可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我能说什么好呢?总不能告诉他们关于“九山”的事情吧,然而这样神乎其神的故事,谁听了都会当作一场儿戏,过后反倒要嘲笑我的愚蠢。我有些侥幸地想,还好晏烛情透露九山笛的时候他们都在沉睡,不然就会造成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七扭八歪地想了很久,我实在找不到足以搪塞的理由,便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一句我自己都觉得很欠打的话来:“理由实在……说不出口,总之,哎,总之不是过去玩的,但又必须去。”果不其然,姜云迟听完二话不说,抄起手里的长剑就要砍我,幸好被周别战战兢兢地拦住,哀嚎着劝慰道:“姜大jiejie,您可悠着点,别又闪了腰啊!”而姜云迟这回可怒得不轻,那双斜飞的柳叶眉几乎要竖了起来,一时也顾不得脱臼不脱臼了,用几乎呜咽着的声音冲我吼道:“臭丫头片子,你以为你在这帮了点忙就能上前线打仗了么?好的地方不去钻,非去我们重点盯梢的地方!这么重要的目标点,是由得你一个小丫头胡来的吗?”姜云迟这一通火气发得实在,却也明明白白地点醒了我——怪不得方才沐樾言那样生气,现在想来他说我会添乱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孟郁景是段琬夜的第二个重点目标,也就是说,他们花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在研究对付他的方法,甚至在刺杀段惆之前,晏烛情就在孟府中卧底过一段时间,所以才会把“九山”扔在那里。而我的强行出现,很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这样一想,沐樾言的“小情绪”突然就变得情有可原,反而是我这个不懂事的□□瓜在对着他无理取闹。想到这里,我便也收了自己蛮横的倔性子,低下头,有些懊丧地对姜云迟和周别道:“对不起,我也没想过给你们捣乱什么的。”姜云迟郁闷了大半天的脾气一次性发完了,倒也没再不依不饶地追骂,转而捂着生疼的下巴坐回了角落里。周别则夹在中间打起了圆场:“你还没给我们添乱呢,道个什么歉啊。我们只是很认真地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容不得一点差错,否则全盘崩塌。”言毕,姜云迟亦揉着下巴糊着声音道:“如果你有什么非要作死不可的理由,也请你离我们远一点。我们与你划清界限,你的生死与否,都同我们无关。”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同样严肃的声音对她说道:“知道了,我自己要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全权负责,至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也都由我一人承担。”周边在旁听得直摇头道:“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为什么偏喜欢往死胡同里钻呢?”“你想清楚了?”姜云迟扬眉道,“划清界限,也就意味着樾言不会再因任何理由保护你。”“想清楚了。”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中没有丝毫踌躇。我这次离开沧归山,本就是孑然一身,亦不奢求他人的庇佑。几经生死的徘徊,陆羡河和书珏纷纷离我而去,唯独追随“九山”的步伐,成了支撑我继续前行的动力。而同沐樾言等人的相遇,也算是绕着此奇物的一段浅缘,至于我的生死与否,也不是他们所需要担负的责任了。“多说无益。”周别皱眉道,“你只需要知道两点——第一,这件事情不能让殿下知道,不然他得提前扒了你的皮。如果因为你的失误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必要时刻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你处理掉。”姜云迟也道:“周别提醒你只是出于好心,并不是义务。”“是,我知道了,多谢二位提点。”我抱拳对周别作以一揖,“那第二点呢?”“这第二点嘛……”周别的小眼睛朝上翻了翻,又对着远处沐樾言的身影努了努嘴,“你要是磨得你家沐兄点了头,那就什么都好说了。”这……还真是比登天还难。方才我已经犟着牛一样的脾气惹沐樾言生气了,他还会老老实实地听我说完半句话吗?了解实情后的我不禁也朝上翻了翻眼睛,做出一副极为痛苦无奈的样子。☆、又见事实证明,要找沐樾言说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众人在山里休息了约莫半日的功夫,待到这场稀稀疏疏的小雨渐停,便又坐上马车开始赶往段琬夜安排的地方——而在这近三日的漫长行程里,沐樾言非常争气地没有同我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不舍得看我一眼。而周别对我的好心提示仅限于提供孟府的地理位置,大概在浮缘城东北方的边界处,离与段琬夜会合的地方大约有一天半的路程。至于其他的事情,周别身为段琬夜的手下,并没有义务冒着风险向我透露机密的信息,我便也心中知足,不再贪婪地索求更多。三日之后的深夜,一行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了浮缘城外的闻桑镇。因着已是夜半时分,镇上人烟稀少,老远便瞅见段琬夜一身石青色莲花纹长衫,手提一枚微光萦萦的小灯笼,眉目忧楚地伫立在路边的拐角处。感应到了我们的靠近,段琬夜微微颔首,遥望着稀稀拉拉的人群,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半晌无果,终又将头缓缓地低了下去。沐樾言站在众人之首,率先朝他伏下了身,恭顺而又严肃地汇报道:“段惆已死,不过我方亦是伤亡惨重。”“是我低估段惆的实力了。”段琬夜神色略有些恍惚,“给你们派过去的人手少了些,险些害得计划失败。”“如今段惆一死,必定惊动了城内一些心怀不轨的势力。”沐樾言面无表情道,“其中最难处理的就是孟郁景。”听到“孟郁景”三个字,我心中一跳,下意识就抬眼去看沐樾言,却被他冷冷的一记眼神杀吓得收回